下楼梯时,楼下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个玄色衣衫的年轻男人,一身行头干净利落,身后背着一个剑包。
看这人走路就知道是个高手。
她捏了捏手心里的东西,在那人上楼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故意踩空了一脚,一个趔趄扑到他身上。
可能是用力过猛,衣领拉开了一角,露出里面的一截黑绳,掉出来一个坠子。
慕轻狂与他交错的手往他手心塞了个布条,那男人并不想沾惹是非,正要推回去,两个人僵持不下。
可在看见那坠子时,男人眼神微变,收下了布条,还顺带扶了她一把,“姑娘没事吧?”
慕轻狂是真的扭伤了脚,广纯本来起了疑,可一看她发红的脚腕也就不得不信。
她摆摆手,“没事没事,多谢公子。”
然后在广纯的搀扶下离开。
男人回到房间里,打开手中的纸条。
那是一截慕轻狂从包扎伤口上撕下来的纱布,字迹潦草,晕染很多,像是蘸血写的。
里面写了这个客栈的地址,还有一个简易却很奇特的图案。
下面写着:交给月擎沧。
男人放下纱布,拧起眉头。
现在华京势力错乱,沾惹上准没好事。但那个玉坠每一个都是他亲自送出去的,他不能忽视。
想来想去,他还是把纱布收起来,再次离开客栈。xǐυmь.℃òm
慕轻狂跟着广纯离开小镇入了山,背在身后的指尖转动着一根银针,趁着广纯不注意时在旁边的树上划出一个简易的图案,正与那男人收到的纱布上画的一模一样。
深山中有一处庙宇,人烟稀少,与世隔绝,占地也不大,一副穷酸样。
角门开着,广纯带她到大雄宝殿,殿里供着弥勒佛的金身,下面的蒲团上跪着一个背对着他们念经的秃头。
“凝墨。”
那秃头听见声音,敲木鱼的声音一下都没乱,安安静静的念完了这一段经文,然后才站起来,朝他们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广纯。”
慕轻狂这才看清,这秃头身材微胖,面相随和,年纪比那个老太太要小一些,看起来六十上下的样子,而广纯应该已经有七十上下了。
广纯指了一下慕轻狂,“那孩子的女人,放你这呆两天,那孩子脾气大,怕你镇不住,玉沙晚上到。”
慕轻狂猜测这个玉沙应该就是那晚的老太太,想也不是个普通人物。。
凝墨长相很亲民,尤其笑起来,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看怎么有喜感。
他捏着佛珠,“好好好,女施主放心在这里住下,不会有闲人来打扰的。”
言外之意,你依旧不自由。
傍晚,慕轻狂躺床上琢磨着怎么算计凝墨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一群白衣人与凝墨的人打斗在一起,白庭坐在大雄宝殿的屋檐上,一双脚晃悠着,不知道搁哪个僧人手里蹭了把蒲扇。
看着下面对峙的两方人马,他问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慕轻狂:“你什么时候跟陆怀搭上线了?深藏不露啊。”
慕轻狂正看那跟凝墨周旋的男人,竟然就是自己在客栈里求助的那个男人,有些疑惑,“你说他叫陆怀?”
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是啊,你请来的你自己不知道?”
慕轻狂猛然想起来,岚州静以广庭重遇慕吹雪时,他送了自己一个白玉吊坠,说拿这个找陆怀,他会帮自己完成任何一件事。
这个人竟然就是陆怀?!难怪他会跟过来,大概是为自己身上的吊坠。
慕轻狂没解释,反而问:“月擎沧干什么了?你们怎么会找到这来?没被人拦?”
她今早广纯就说玉沙会来,但白庭这样子显然没遇见。
能把人调走的,除了月擎沧,她不做第二人想。
陆怀跟凝墨单挑,开头还有几分可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在陆怀渐渐不敌时,凝墨身后的僧人忽然有人喊了一句:“不好了!两位施主跑了!”
后方大乱。
白庭在刚刚就已经给慕轻狂解开了压制内力的穴道,她又调息了一会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凝墨刚要去拦,又被陆怀纠缠上来,他吃惊的发现,刚刚陆怀居然还隐藏了一部分实力!
白衣人与僧人混战在一起,白庭护着慕轻狂逃出寺院,外面早有两匹马接应,两人策马扬鞭,天黑时到了城门口。
隆亲王接到了月擎沧的消息,就在城门口守着,慕轻狂只匆匆与他打了招呼,然后就飞奔回了凌王府,一路闯进那个缩小版的清狂大殿,大喊大叫:“月擎沧!”
然后就看见矮榻上光着上身的男人。
白茶正给他上药,并没有被慕轻狂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喝吓到,手稳的叫人吃惊。
慕轻狂看见他身上有多出伤口,白茶刚给他清洗过,旁边铜盆里半盆水都染了红,泡着红色的纱布。
月澈端着药碗进来,看见慕轻狂稍微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把碗递给月擎沧。
他胳膊受了伤,还没来得及包扎,刚要接过来,就被一双纤细的手夺了过去。
药已经不烫了,温度刚刚好,她冷着脸递到他嘴边,他顺从的张开嘴。
门口的白庭朝白茶招招手,白茶没看见,冷弦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人拖走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她声音尽量平静的问:“你把玉沙和广纯引走了?”
她会猜到这个月擎沧并不意外,“只有你在身边,我做别的事情才有底气。”
所以才冒着危险去拦人。
慕轻狂本来看见他这一身伤是气愤的,怪他不顾自己安危的出手,可现在他这话一说出来,她怎忍责怪?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够强,总要他来救。
看出她的自责,他低头凑近她,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有些撒娇的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在他耳边用气音软软糯糯地问:“长生,他是怎么把你抓走的?”
他问起她才想起来楚风的事情,忙跟他说了,他听完有些怔愣。
“没死?还拿到了玄灵草?他们俩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了?”
有些话慕轻狂现在不得不跟他说明白,“你好好想想,你身上的病到底是先天带的,还是有其他隐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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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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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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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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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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