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一世月擎沧的死……
没等她再细想,房门打开,老头儿进来,她立马抽出身下的刀,躺下了。
今晚的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消化消化。
她想起长英山茅草屋洗碗池子里的三双筷子,老太太,真人,那另一个是谁?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月擎沧能找到自己。
第二天广纯带慕轻狂离开南疆。
她东张西望时,老头儿挪了挪布包,“别看了,他不会来。”
这个“他”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一个时辰后,几匹快马从城门飞驰进来,停在衙门门口,白衣人甩缰下马,周身寒气逼人,叫人望而却步,不敢上前。xiumb.com
白庭快走几步追上他,无视了他骇人的气势,“应该刚走不久,我已经让人沿途去追了。”
“他要走,你追的上?”
月擎沧声音冰冷,不难听出话里的怒意。
“你放心,他不会对慕轻狂下手,她应该是安全的。”
“他就是个疯子。”月擎沧站在院子中央,捏紧了手指。
慕轻狂只要是在他手里他就不放心!
她不可能是师父的对手,他捧在手心护着的人,要在别人那里为鱼肉,他如何不怒?
月擎沧花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铜钱,摇一摇往地上一撒。
“回华京。”
刚刚他们说的话月锦年一句没听懂,但这句他懂了,立马跳脚:“你们回华京,南疆怎么办?!”
月擎沧睨他一眼。
他缩了下脖子,“那你走嘛,我跟应风留下处理南疆事务。”
萧应风也点头。
当慕轻狂被人从南疆带走,萧应风就猜到月擎沧可能会走,这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
月擎沧揉揉眉心。
他把事情都揽过去,这让月擎沧从一堆私心里扒拉出来了一点良心,“我会调其他人回来协助,有事八百里加急送去尚书省,我会第一时间批复。”
他快马加鞭抄近路,几天后终于回到了华京。
回来的路上给月危上了公文,公文还没到皇宫,他已经到了尚书省。
众人看见他时都很惊讶。
月擎沧一进院子就看看院中花坛上坐着一个人,看见他回来,那人站起来,“殿下。”
“靳文书?你怎么在这?”
他是左仆射,自己不在尚书省,尚书省大部分事宜都应该是通过他才对,他怎么会闲到在这坐着发呆?
靳文书苦笑一声,“殿下一走一个月,不知道华京时势。现如今,尚书省无尚书令,左仆射负责核对文书一事,右仆射南下,由省丞代理职务。卑职没有守住尚书省,愧对殿下,请殿下责罚。”
这意思就是说,他这个尚书令不在华京时可以代行尚书令职权的左仆射,职权被削成了个摆设。
现在尚书省是那个省丞权力最高,而他背后是月晔。
月擎沧想到了自己这一走华京会出变故,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变故。
他提笔画了一张画像给靳文书,“通知隆亲王严查城门,看到这两个人就拦下来。”
广纯他们肯定比自己要慢很多,只要守住城门,他们过来必然逃不掉隆亲王的眼睛。
第二天傍晚,他收到了一张纸条,里面是他熟悉的张狂潦草的字迹,字里行间都是不耐烦,“入夜,嘉铭山脚十里亭。”
连个落款都没有。
但他一眼就知道是谁,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也终于松了一松。
夜里,月擎沧独自一人来到相约的十里亭。
亭子不大,凉风习习,月光下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背布包的老者。
夜风掀起他的面纱,苍老而懒散的声音从面纱下传出来,“阿致。”
“广纯。”
两个人相距半丈远,声音都是不咸不淡的。
“她在哪?”月擎沧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
广纯摘下斗笠放在亭里的石桌上,在旁边石椅上坐下,摘下腰间酒葫芦灌了一口,“她很好。”
月光照亮他半边脸,那是苍老而神采奕奕的一张脸。
“你想怎样?”
广纯晃晃手里的葫芦,不答反问:“阿致,她内息紊乱,气力不济,作息不规律。”
慕轻狂这段日子没怎么休息过,加上之前的伤一直没痊愈,可想而知身体是不怎么好的。
广纯又说:“我把她带回长英山调养,等你这边事了,我会放她毫发无伤的回来。”
“不行。”他话没说完就被月擎沧打断,“我的女人,有什么问题自有我解决,不用劳烦真人。”
广纯闭着眼睛摇头,“你最近动作太多了,这个小丫头太坏事,我怕她把你带坏。放心,我会把她养的健健康康的送回来。”
月擎沧冷笑,“之前是我太傻,受你摆布。那时我觉得生活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所以一直不曾反抗过,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现在我有了留恋,我不想再做一个等死之人。”
“那是你的宿命。”
“是你强加给我的宿命。”
月影斑驳的亭中,一老一少,一坐一站,对峙不语。
月擎沧率先败下阵来,“我不登基,我可以现在就离开……不,我把赵成解决掉,恢复大邵往昔的繁华盛世,然后就带着她离开。”
“本来就该是这样,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月擎沧眉心狠狠一皱,“你一定要我这条命?”
“你活着就是一个隐患。”广纯直言不讳:“当初我把你从老凌王手里接过来就说过,我只能续命不能救命。原本可以续到你二十九,但看如今的情况……”
他沉吟做沉思状,“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三年,足够你打下一个好的基础。剩下的我会交给别人处理。”
“你到底是谁?”
他以“帝王命”为名,把自己从华京带去长英山,教自己治国之道,文韬武略,但从小就给他灌输着“为大邵而死”的思想。
他都愿意做完这一切就隐世,这样他都不同意,非要自己死了才甘心,为什么?
他是谁?到底是做什么的?跟大邵皇室有什么关系?
广纯把葫芦重新挂回腰间,“你不需要知道。”
“这世上没有静以广庭查不到的事情。你确定不放人?”他最后一次问。
广纯朝他微微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放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月擎沧冷眼看他背影越行越远,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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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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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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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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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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