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擎沧把玉玺盖好,问:“出去干什么?你根基不稳,应当在宫里好好待着。”
被驳回,月危咬着嘴唇不甘心地说:“自打我登基,三个多月没出去了……”
开开恩吧,孩子要憋死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月擎沧,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冬日暖阳的光正勾勒出他极好看的长睫毛,月擎沧这才发现,他竟已经是个美貌少年了。
“好。”
孩子大了,也该让他学着自己做决定,他不可能辅佐他一辈子。
月危生怕他反悔,“我不想带仪仗队出去,就带几个侍卫微服行吗?”
他试探着问。
月擎沧微有不满,但看他那么渴望,还是点了头,“我让人暗中保护你,切记不可出华京。”
月危连连点头。
月擎沧在宫里处理完政务已经过了亥时。
景阳进来提醒:“皇上该休息了。”
窗户忽然哗啦啦地响起来,月危一把抓住了月擎沧的袖子,“皇叔,要不你今晚留在宫里过夜吧?”
看他脸都白了,月擎沧只能留下。
这是他欠月危的。
把他送到床上,月擎沧给他掖好被角,“睡吧。”
月危摸到他的袖子,卷在腕子上枕着睡了。
朦胧中,眼前如风的一片苍茫白色渐渐退散,露出辉煌的勤政殿。
门口站着一黄一黑两个人,笑着看着他,身形逐渐消散。
“父皇!柒泽!”
他陡然惊醒,额头上全是汗水,耳畔风声依旧凛冽,窗外一片墨色,还未天亮。
“皇上做噩梦了?”月擎沧掏出帕子给他擦擦汗,猛地被他抱住腰。
“皇叔……”
他只有皇叔了。
转眼就到了二月二,月危微服出宫,月擎沧不放心的跟出来,慕轻狂耐不住无聊,非要跟着出来透透气。
月擎沧给慕轻狂套了一层棉衣,慕轻狂万分嫌弃,“真没那么冷,这太夸张了……”
“你伤还没好,着凉会感染的。”
慕照文在禁卫军里任了个文职,刚好明天不是他值班,得空回府,顺带送月危一程。
明灯街人群熙攘,街道两旁挂着描绘着龙纹的花灯,有的地方还搭建了表演的台子,舞龙艺人身法绝妙,那金龙好像活的一般,飞天遁地。
与七王之乱时的萧条景象相比,现在的华京俨然是一座繁华盛世。
月危欣喜地看着身侧的白衣男人。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神。
守护神正揽着他妻子的腰,生怕别人撞了她,满脸的烦躁。
街边还有一处气派的庙宇,排着长队,慕轻狂好奇的问:“那是拜什么的?”
月危走到排头一看,惊讶的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慕轻狂好奇的跟过去看了一眼,捂着嘴笑了出来。
庙宇里摆着一个供桌,香火旺盛地都快插不下了。
墙壁上供着一尊像,男人一身白衣,面色淡泊,腰间宫绦上坠着两个小玉片,气质卓然,风华绝代。
这塑的可不就是月擎沧么。
旁边排队的妇人笑道:“夫人要不要也上柱香?国师大人很灵验的!”
慕轻狂连连摆手,拉着月擎沧落荒而逃,生怕被人认出来,当场磕头祭拜。wWW.ΧìǔΜЬ.CǒΜ
他们一行人并不扎眼,但还是被二楼的黑衣少年看了个真切。
他身边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中年男人,“少爷,该动手了。”
“殿下在他身边,我们没有胜算。”
“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可以把他们冲散,只要少爷一声令下。”
“再……再等等。”
“少爷后悔了?少爷,王爷可是死在他们手上,恕臣心直口快,少爷把月危当知己,月危不一定把少爷当什么。”
月晔不说话,高尊面具下的嘴角勾起。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大喊:“马惊了!马惊了!”
人群骚乱起来。
台子上杂耍的“龙头”在头套下露出阴险一笑,从腰间拔出一把利剑,跳下台子刺向月危,慕照文拉着月危左躲右闪,逃到一处小巷。
“皇叔他们呢?”
慕照文看看地形,“他不会有事。”
慕照文耳朵一动,突然拉住他,“公子小心!”
一支冷箭朝月危射下来,慕照文从背后扑倒月危,就地一滚,躲开了。
月危心有余悸地一抬头,正迎上第二支冷箭。
眼看着那箭就要射过来时,箭头突然一歪,落在了他的手边。
当啷一声,一颗珠子滚落到他手边。
他捡起来没等细看,慕照文推了他一把,“皇上快走!臣断后!”
月危一边跑一边拿出手里的珠子。
那是一颗黑木珠子,指甲盖大小,中间有孔,应该是穿起来的。
刚刚就是这颗珠子打歪了那支箭。
茶楼二层,高尊声音发怒:“少爷不该心慈手软。”
月晔把断了的佛珠串重新系了个死结,没言语。
定国公府暂时接待了皇帝,慕照文就在这包扎了伤口,月危还在屋里守着。
“月晔……”她轻声提醒月擎沧。
你放出来的人,他还是动手了。
月擎沧眉宇间闪过些痛色,“改天我找他聊聊。”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玲子跑进来,浑身都在抖,抓着月擎沧的袖子,“庄太后她、她自焚了!”
二月二,多事之秋。
连景宫内殿外洒了油,庄贵妃这是铁了心求死,没给自己留一点儿活路。
庄太后自焚于连景宫,由于火势太大无法扑灭,只好任其焚烧。
后半夜里突然下起雪来,雪花在火光中绚烂飞舞,连景宫变成了一片废墟。
庄太后死前没有留下一句遗言,尸体已经烧化,在内殿床边的位置发现了骨灰和满地烧灼后的珠宝,珠宝颜色绚丽种类繁多,疑似八宝图。
月危直接晕过去了,大病一场。
连景宫焚毁,没剩下一砖一瓦,灵位只好摆在祥云殿,供人吊唁。
月危醒来后就守在棺椁前。
众位大臣吊唁后纷纷离开,祥云殿一片宁静。
月晔在府里听见消息,捻着佛珠发起呆来。
慕轻狂站在灵堂外,“她是殉情的吧?”
“殉情?”
她点头,“骨灰旁不是发现了八宝图的珠宝么?月永最信任的人是庄太后,最爱月永的人也是庄太后。”
“她的病并非不治之症,而是她一心求死。上次小年夜我就发现了,那些药她根本没喝,都倒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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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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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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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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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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