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这么久都成了笑话,她重生大半年,忙活什么了呢?
月擎沧就回来了一天,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草草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开始就又住在了尚书省。
楚风从来都聪明。
上一世他只是耍了个小手段让襄王跟琴妃生了个孩子,再稍加引导,就一步步让月永力排众议杀了襄王引起南疆守军攻城,随后惹起民怨,恭亲王等七位王爷借题发挥替天行道,造了反,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设定走,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被忽略好几年的月擎沧。抄了他的后路。
神童、天之骄子、国之栋梁,有这样称号的人朝廷里多了去了,谁会特殊关注他一个默默无闻还与世无争的亲王?
就那样的疏漏,楚风的计划失败了,只能再寻机会。
而这一世,从南疆攻城开始,他的主力可能就不在南疆,那只是把所有兵力引开的一个诱饵,他这回不知道从哪捅出了月永弑父夺位的事儿来,这才是他的主力。
天上突然下起雨来,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恍然惊觉,今年的中秋已经过去半个来月了,再有几天就进九月了。
冷风顺着没关的窗子扑进来,慕轻狂感觉出一点冷,把窗户关严实了,有人敲了敲门,她喊了声“请进”,门推开,灰袍银发眉间一点朱砂痣的男人怀里抱着个灰猫,收了伞进来,“老远看见你这亮着灯。”
竹笋一到晚上就尤其活跃,三窜两跳到慕轻狂近前,在桌子上坐下,高傲的抬着头朝她叫了一声。
慕轻狂蹂躏了几把它的猫头,把它揉的直嚎,“没事,想点事情。”
“是他么?”他说这话时声音不自觉的沉下去,带着些压抑的怒火,眼神分外深沉晦暗,慕轻狂就知道他说的是楚风。
昨天楚风来他知道。
他那一头灰白的头发被养的好许多了,不过也只是油亮光泽了些,从灰白变成了银白,可能再也不能变回黑色了。
每当看见那一头雪色,他就要战栗着想起那暗无天日的囚笼,和那个茹毛饮血、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
那有他无尽的恐惧,和无边的恨意。
他站在门口,没往里走,僵立的身影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慕轻狂不得不放轻了语气,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书一边说:“没什么,是恭亲王他们的事。最近事情多,我忙的分身乏术,你这几日做什么呢?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
他点头,朝她走了几步,“没做什么,闲暇时跟苍术学一些防身术,不得要领,当锻炼身体了。”
见她一时半会儿没有睡下的意思,他走到桌边想给她削个苹果。他对于危险环境的气息比慕轻狂还要灵敏几分,拿刀的手迟疑了一下,侧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觉得好像有什么亮亮的东西一闪而过,他反应迅速的扑过去把慕轻狂按在一边的书架上,一把飞镖轻易割破窗纸,来势不减的钉在书桌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一本《兵略》上。
慕轻狂拨开点绛,想也不想的跳窗户追出去了,苍术立马现身,被慕轻狂喝住:“别跟来!”
能在凌王府来去自如的人一定大有来历,她怕是调虎离山奔着屋里的点绛去的,苍术很快理解了她的想法,果然没追上来。
但她这次想多了,那人真的就只是来刺杀她的,一击不成转身就跑。
雨不大,慕轻狂追的很急,那人好像轻功不怎么样,刚出三道圈没多远就被迫跟她交了手,那人的兵器是把匕首,交手中她觉得那匕首眼熟的很,还没等看清那人虚晃一招又跑了,活像跟她闹着玩。wWW.ΧìǔΜЬ.CǒΜ
慕轻狂又追了二里地,交手时一个错身间她惊愕的看清了那把匕首:柄端雕成蛇状,是青魅!
本来她是想这次再让他逃了就回府的,可这么一看她是无论如何也得追到底了。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跟着跑出好几里。
她什么都好,就是天一黑方向感就不大好,尤其还下雨,她光顾着盯着前面那几乎融入黑夜的黑衣人,对路线更不那么关注了,稍微走了一会儿神就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了。
她估计是不知不觉离开了华京,正在一处山林里行走,按方向她只能大概判断出是往西,西边有什么?
有福州,恭亲王的封地,所以青魅还有余孽?
大邵的王爷们大多有封地,但并不是一个人一个州,而且也不能世袭,不过为了省事儿大多还是世子承父亲王位时一并接过来了。能一个人占一个州的都是大人物,比如月擎沧自己就没有这个待遇,不过好在老凌王有。
先帝临死那几年算是回头是岸了,还知道老凌王靠谱,没敢亏待,把最富庶的泊州封给他了,月擎沧两年前承王位时一并承了,但其实并没有怎么经营过,去都没去过一趟,还都是当初老凌王的部下。
进了山林慕轻狂就察觉出自己是上当了。
青魅的人对组织是又敬又怕的,刺杀失败,要么甩开慕轻狂回去,甩不开要么死,要么爱哪哪去,不可能回组织的,这人只是在带她绕圈。
但等她想撤时已经晚了。
山林里她不如黑衣人熟悉,她一停下要回去,黑衣人就折回来跟她打,她只好接招,打着打着就出事儿了:她脚底下不知怎么一空,掉下去了。
等她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时她有点懵。
这下面居然是个人工开凿的通道,两侧墙壁打磨的很光华,拱形顶,她身上没带火折子,就算戴了一路上也湿透了。
她算是明白了,那黑衣人是不是青魅都不一定,不知道搁哪弄来那把匕首,就为了把她引过来扔下来,她不觉得那人要把自己关死在这,这通道黑黝黝的不见尽头,恐怕是让她往里走的意思。
理智告诉她应该回去,好奇心却推着她往前走。
看看,就看看这人是什么意思,不能白费了人家一片心意,人家冒雨拼死闯进凌王府搞刺杀也是份勇气。
于是她也顾不上自己滚了一身泥,潦草的擦擦脸往里走。
如果她知道这里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她会想把脑袋摘下来,倒一倒里面淋了十几里路的雨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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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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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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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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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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