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听话的闭嘴了。
但是他知道,月擎沧就是样子摆的好看,每次王太尉跟他敲定一个方案后意思着问他要不要问问皇上时,月擎沧都会说,“不必麻烦。”有一次他可能是想什么事没注意,又溜出来一句:“问他也没用。”
装的像模像样,其实心里恐怕比谁都看不上月永。
不过两天后,战局总算发生了转机:易枭守在了天守关,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不久,林家军进入通州,截断南疆军意图通过郡阳城南下的路,又堵上郡阳城后门,随军炸药充足,前后夹击,不到三个时辰就把南疆军从郡阳城里薅出来吊打了一顿,出了口恶气,这是华京接到的第一份捷报。
至此,月擎沧算是得空回府了。
足有十来天没回清狂大殿,这一回来还有点不敢认。
倒不是慕轻狂改变了什么,只是院子里多了几个人。
自打从慕府回门后月擎沧就让慕轻狂把点绛和竹笋接过来了,点绛身份特殊,月擎沧想来想去还是没让他随便住,让白茶在清狂大殿里收拾个偏远的厢房给他,梧桐苍术也都搬进来,竹笋大多时间是点绛在照顾,不过月擎沧不在家,点绛大多时间都是跟着慕轻狂的。
月擎沧刚踏进院子白茶就过来了,他低声问:“她还在一楼睡?”
白茶点头。
清狂大殿中央的二层楼是月擎沧的寝房,一楼分为会客厅和书房,二楼是卧房。成亲前两晚慕轻狂忙着熬夜给他画图分析楚风的想法和南疆战略部署,经常点灯熬油到凌晨就不知不觉趴桌案上睡着了,要么就是懒得上楼,在书房小榻上凑合,后来就是单纯的不想上楼。
虽然天地拜完了,算是夫妻,但毕竟是月擎沧的私人领地,他天天不在家,没有她一个陌生人毫不见外住进去的道理。
月擎沧知道后,借着苍术帮着送东西提过几句,被慕轻狂拒绝了,只好就先这样,只是白茶怕晚上凉,给她在小榻上铺了垫子。
“这几天吃的怎么样?”
白茶声音没什么起伏的汇报:“按照爷的吩咐,都是文师傅特意准备的养身膳食,王妃食欲正常,这几日也很少熬夜写东西了,基本亥时就熄灯。”
月擎沧看出她这几日忙的有点消瘦,怕是营养跟不上,特意让白茶跟御厨文师傅说的,想把她养回来一点,听白茶说她这么配合,月擎沧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意。
这个清狂大殿跟藏在河里的那个不一样,没有八卦阵似的布局,就是个很正常的院子,以二层楼为中心,旁边分布了几间厢房,占地面积挺大,走老远看不见一座建筑,小厮丫鬟跟绝迹似的,八百里碰不见一个。
刚看见前面二层楼的影子,头顶“喵”了一声,月擎沧停下脚步,随即感觉肩上一沉,竹笋被点绛打理的太好了,毛梳理的一根打结的都找不着,短短十来天,好像又重了几斤。
竹笋很亲昵的蹭蹭他的脖颈,糯糯的“喵”了一声,带着几分讨好,想来是也知道到了谁的地盘该溜须拍马谁。
月擎沧心情颇为美好的摸摸它的头,难得没嫌弃它的巨型体重和掉了自己一身的灰色猫毛,手还没拿下来,就听见隔三里地慕轻狂那气急败坏的咆哮:“竹笋!你丫给娘滚过来!”
竹笋“喵”的一声缩了下脖子,往月擎沧身后躲,慕轻狂提着个鸡毛掸子追过来,首先忽视了好久不见的月擎沧,鸡毛掸子指着肥猫,“刚来几天你都闯了多少祸了?我是不是几天没得空修理你就把自己当大王了?再惹祸我就给你扔出去!”
说着就要来揪它,小东西扒着月擎沧的后衣领呜呜咽咽的喵。
月擎沧意外的看看它,“闯祸?”他挑眉。
所以这是寻求庇护来了?
点绛追上来,“长生,别跟它吵,别气坏了。”
月擎沧又明白了:这是点绛没庇护得了,所以来寻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庇护来了?
不过他听着点绛叫“长生”就不舒服。
不是把他发配到最偏远的厢房了吗?怎么还有空粘在她身边?幸亏自己回来的早。
他含笑的压着她的手腕把鸡毛掸子压下去,“怎么了?它闯什么祸了?”
慕轻狂忽略他触碰之下带来的诡异酥麻,瞪着眼睛,“你自己去你房里看看就知道了。”
回到二层楼,月擎沧知道为什么慕轻狂追着竹笋打了,换成他,他是不会追着打的。
他只会叫一群白衣人把它围起来群殴,然后扔锅里煮了。
这猫崽子把他书房里墙上挂的画撕了!旁边架子上几尊上好的青瓷白瓷没了一半,他爹留在桌子上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他一直懒得换的黑玉白鹤砚台也不见了。
地上还有没擦净的墨汁。
他脸色控制不住的有点发黑,竹笋感觉到,弓着身子悄悄后退伺机要跑,被他不轻不重的按住了脖子,没等他准备的话问出口,慕轻狂先说:“那个,我会赔给你的,你要是看不上别的样式,你画个图我让人去给你定做。”
月擎沧准备好的说辞咽回去了,脸上黑云顷刻便散。
“算了,它喜欢的话,阁楼里还有许多,让它拿去砸着玩。”他宠溺的笑让慕轻狂一瞬间以为自己耳背。
这里小厮丫鬟不多,但都是对清狂大殿非常了解的人,据他们所说,这里的所有东西一半是老凌王留下的,月擎沧基本没怎么动,一半是他自己填上去的,比如墙上的几幅字画。
他不喜欢挂别人的东西,字画都是自己的,但他可能对自己要求比较高,一年下来字画不下几十幅,全都烧着玩了,能被他挂起来的两年也就攒了三幅,竹笋下手毫不留情,修补的机会都没有。
慕轻狂以为他脾气再好也得发一通火,为了保住竹笋猫命,这才先打后奏。m.χIùmЬ.CǒM
没想到月擎沧居然给她憋出来这么一句。
竹笋可能听不太懂他们说什么,但能从月擎沧的表情猜到一些,怯懦而乖巧的坐在旁边,伸爪子试探的抓了抓月擎沧的衣摆。
这反倒让慕轻狂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弄坏了就该赔嘛,你别惯着它!”
“我没惯着它。”他认真的说。
慕轻狂觉得他可能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追着竹笋打了。
她从月擎沧那不加掩饰的宠溺眼神里看见了一句话:我惯着的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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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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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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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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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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