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装哑巴融入空气的楚风浑身一僵,猛然抬头震惊的看着慕轻狂。
她怎么会知道南疆的分布?这样琐碎的小事他们也盯着吗?
他不知道慕轻狂和月擎沧都暗中观察着他的反应,月擎沧这话说完,王振立马按照他的安排吩咐下去。
婚礼就这么在两声“报”中匆匆结束了,礼堂变朝堂,月擎沧和王振混合着,噼里啪啦一口气下了十七八个命令,把月永都给说蒙了,等他们二人说完,院子里喝喜酒的都走了个七七八八,回去忙活自己对应的事,就剩下几个武将。
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几位朝中大将怎么用还得仔细思量,只希望前线能给点力,多挺几天。
可惜事与愿违,不到一个时辰后通州再来消息,这回总算摸清了对方有多少兵马,代价是半个通州都易主了。
通州郡阳城是个特殊的位置,它西边是群山,山那头连着鄞州一座城,过了这座城就是鄞州中心城,而北边那座城连着江水,江水一泻千里全是荒山野岭,一路南下,直穿三州通到华京,玉带河就是这条江里分出来的,再要找个易守难攻的关塞可就难了。
王振年纪有些大了,但好在经历了好几年的战乱,本来还算游刃有余,可是跟不上月擎沧的思路。
月擎沧有慕轻狂这个外挂,众人都走了后月永也回宫了,月擎沧把王振单独留下来,让他立马把之前那个偷袭那个军令撤回做成假消息,然后还是让延州的人全部去支援通州,无论如何要保住郡阳城。
南疆兵被那一个假消息哄骗的起码三五天不敢出兵,说不定还得撤一部分兵力回云城,等反应过来这是个假消息时,援军应该已经到了。
慕轻狂对楚风的打法很了解,知道了对方的兵力后一一做出布置,一个一个针对的全是南疆的弱点。
王振一把年纪了,又对南疆不是很了解,大半的军令都是月擎沧和慕轻狂口述,他往下签发,等把边境安排好了,月永又紧急召集众臣上朝议事,慕轻狂去不了,就把所有安排都跟月擎沧说了。
月擎沧回来时已经凌晨,而今年的中秋也在这兵荒马乱中过去了两天。
凌王府两个清狂大殿,除去那个藏起来的,还有一个是月擎沧平时居住的,他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白茶将慕轻狂引到了他住的二层楼里,此时看见楼上亮着灯他才恍然想起来自己的婚礼过去了……
好好的一个婚礼,变成这个样子,他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
推开门上楼,她正在灯下画着什么,听见声音抬头看他一眼,他连喜服都没来得及换。
“我刚刚把南疆地图画了一份,标注了守军情况,大概能估计出来各方兵力,”她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还在往上添东西,“这个地方其实很不好攻取,我不建议把主要兵力放在这,鄞州他们拿不下,他们主要是拿郡阳城,然后顺水南下直逼华京,但是在华京之前有个天守关,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是整条路上唯一的一个易守难攻的关塞,也是华京之前的唯一一个屏障,必须派个靠谱的人过去。重要的是,天守关不是我们的人,是楚风的人,郡阳城会发生策反,南疆军一路南下,所以现在要紧的是提醒郡阳城和天守关撤掉主帅换成可靠的人,天守关我建议易老将军去守。”
说完,她指着另一处的一排小黑点说:“林家人适合远征,人也多,可以派去远程支援三州,另外宁州位置偏,恐怕南疆偷偷从那渡军,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最好派兵严格把守。”
“啊对了,”她突然有发现一处漏洞,“还有,华京不能不留人,上一世月永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华京就剩两个草包摆设,连军旗都拿不动的废物,这回必须留个人。”
说到这她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易老将军可能会提出让他的二儿子易水寒留下,毕竟他年纪不大,之前去边疆是为了让他长见识,易老将军这次可能不让他去了,月永胆小,肯定会把他派出去守城,你得拦住。”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说完了才发现月擎沧站着没动,一句话也没说,也没给她个回应,她抬头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就被人压住,男人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唇瓣压了上来。
“对不起。”
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说的有点委屈。
慕轻狂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快气死了!
什么时候攻城不好非得今天?这时机挑的,楚风绝对是存心的!
可是月擎沧这么说了,她哪还能生起气了呢?满腔愤怒都在他这三声对不起里灰飞烟灭了,她轻柔的拍拍他的肩,“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他还有第二手准备,不然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月擎沧,七王之乱可能不远了。”
她从重生之后一直在想办法阻止楚风,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什么都没能阻止,充其量是延缓了。
所以她处心积虑机关算尽是为了什么呢?
该来的还是都来了,襄王死了,南疆发兵了,接下来是不是天守关也要失守,然后南疆兵临城下,围困华京?还有恭亲王,六王造反,珮亲王逼宫。
这一夜他二人基本没睡,只相拥在床上稍稍躺了一会儿,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月擎沧就去了尚书省。
林家将军们整装待发,来去匆匆,她甚至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只是临出发时林习明别有深意的看了林岩一眼,林岩心里想着慕轻狂,叹了口气。
怕什么来什么,就是来的真不是时候。
边疆战报一个接一个的传过来,基本没有好消息,全是失守失陷和伤亡人数,边疆守军的作战能力叫人瞠目结舌,损失以惊人的速度飞涨。
新婚前三天,慕轻狂跟月擎沧就拜堂第二天临晨见了那么一面,之后月擎沧几乎就宿在了尚书省,三天没回府。xiumb.com
慕轻狂把林家安顿好,又忙着回忆上一世楚风的手段,还得提防他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影响而改变战略,所以必须以她对楚风的了解做出很多套应急方案,苍术一趟一趟往尚书省送兵力图,把尚书省地形摸了个通透。
婚后慕轻狂第二次见到月擎沧,是回门那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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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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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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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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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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