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可能听不出来她这语气中细小的差别,但月擎沧清晰明了的分辨出来了,眼底染上一抹悠色。
林绾清和慕照仁把他们送到门口,看着月擎沧拉着把她送到八抬花轿上,鞭炮声起,锣鼓喧天,送走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后面,腰系红绸的小厮两人一抬,将嫁妆一箱一箱从门里抬出来。
这嫁妆不止有慕家给准备的,还有林家给准备的,还有一些是王掌柜代表惊鸿馆观澜楼添的,剑千里也给添了几箱子,竟然拉了好长一个队伍。
正这时,前面迎面走来一伙人,抬着五个大箱子,挡住了月擎沧接亲的队伍,为首的男人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把折扇一合,朝花轿作揖,“慕老板。”
慕轻狂掀开轿帘,外面赫然是华京商会舵主之一的秦家少爷,秦少主秦醉。
“鄙人听闻慕老板今日成亲,慕老板真不够意思,请柬一个多月前就洒遍大江南北,怎么就少我这一份么?真真叫鄙人寒心呐!”
慕轻狂冷笑,“没给你请柬拦住你来凑热闹了么?”
听出她的夹枪带棒,月擎沧勒马到花轿旁。
秦醉没生气,侧身一指那五个箱子,“鄙人还有要事在身,怕是来不及讨一杯喜酒了,这点薄礼不成敬意,慕老板腰缠万贯,莫要嫌弃才是。”
“哪敢嫌弃,我怕承不住少主的深情厚谊呢。”
这箱子里还不一定装了什么。
月擎沧挥手让人把箱子接了,并入嫁妆里,颇好心情的对他说:“谢秦少主的大礼,真不喝杯喜酒再走么?”
秦醉甩开折扇摇摇头,带人告辞了。
队伍走出二里多地上了明灯街,红毯两边都是看热闹的百姓,欢呼雀跃,想来是从没见过谁成亲成的这么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
这边开路队伍在明灯街上,最后一个抬嫁妆的才刚出慕府大门,这嫁妆也太过也叫人瞠目结舌,两本看热闹的百姓无不惊叹。
盛世婚礼算是兑了现。
一路上海棠花瓣不断,漫天纷飞,花轿的车帘设计成纱制,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盛大景象,悄悄掀开一个角,花瓣就能飞进来几片,她拿在手里把玩了一路。
这么多花得花多久凑齐啊……
十里红妆,嫁衣如霞。
队伍在凌王府门前停下,月擎沧掀开轿帘,伸进来一只修长的手,将她扶下轿子。
月澈送上同心结,梧桐扶着她跨过火盆马鞍,一步步踏进了凌王府。
这边刚进门,后面就响起连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所有人跪拜后,月永坐到了上位,看着面前这对新人叹了口气,“叔叔去的早,没能看见阿致穿上这身衣服,可悔可憾啊。”
月擎沧父母已逝,长兄如父,又是御赐圣婚,月永来做这个“高堂”也算在理。
连公公充当了礼官,扯着嗓子让二人拜了天地。
这场婚礼,堪称绝世。
“礼成,送入……”
“报——”
连公公话说了一半突然被人打断,一个铁甲士兵一路跑进来,跑的满头大汗,在太尉王振面前单膝跪下,“报,紧急军情!一刻钟前通州知府、鄞州知府节度使送来八百里加急密函,称南疆哗变,重兵压城,突然攻城。通州宣明城、汉城、鄞州尽同城已失陷,战事告急,请求支援!”
话音没落,后面又跑进来一个,“报!郁州节度使送来八百里加急密函,称南疆重兵攻城,来势汹汹,火力很猛,具体兵力尚未确认,明光城已失守,参将已战死,另绫州已降,请求支援!”
月永直接站起来了,在坐的都是重臣,大惊失色,面面相觑着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慕轻狂把盖头掀了,问月擎沧:“怎么回事?”
襄王死讯不是应该封锁了吗?南疆怎么会突然出兵?他们想造反吗?
月擎沧脸上那点笑意全没了。
好不容易成个亲,整什么幺蛾子?
“什么理由?”
报信儿的小兵低头,“密函里说,是为襄王之死讨个说法,当今……”
“说。”
月擎沧一沉脸,小兵全招待了:“说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出尔反尔,滥杀无辜,而且还封锁消息,可见襄王之死别有隐情。”
白庭变了脸,迅速看向紫阙,紫阙震惊的摇头。
择人的能力毋庸置疑,他去拦截不可能失手,而那之后楚风一直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墨府一只蚊子都飞出去都有人盯着,这是怎么回事?消息要传出去只能有那一次机会,难道说……送消息的不止有被他们拦截的那一拨人?
慕轻狂跟月擎沧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琇書網
月永勃然大怒,“怎么回事?谁走漏了消息?!”
院子里跪了一地人,噤若寒蝉。
其他人显然都知道了这件事,慕家的人都过来了,隆亲王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先派兵增援。”
“派派派,四面八方都被南疆围了,哪那么多人派?!”月永烦躁急了。
月擎沧还冷静着,瞧了角落里的楚风一眼,他跟其他人一样低着头站着,完美融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行列。
没有任何人怀疑他,除了知情人。
太尉王振迅速理清思路,“现下不知对方兵力,朝廷将养半年,养回来的元气有限,皇上,支援还需从长计议。”
“来不及了,”月擎沧说:“通州是南疆最近的临城,军事要塞,向来兵力充足,竟然被人拿下两城,可见敌方用兵如神。鄞州擦边,郁洲与南疆隔着一座山一条江,竟然也失陷的这么快,敌方火力很猛,来不及从长计议了。”
他这一席话把王振砸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办了。
月擎沧把大邵地图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没有慕轻狂这个帮楚风打江山的人反应的快,“延州立刻支援通州,另外让延州派三千轻骑偷袭南疆东边的云城军营粮草库。”
云城在南疆腹地靠后,与后面的蛮夷之地接壤,王振纳闷:“偷袭云城干什么?”
那距离战场十万八千里,要偷袭也是偷袭跟通州离得最近的吧?
月擎沧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南疆产粮少,粮草大多存在云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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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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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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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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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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