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了场大雨,窗子没关,被风刮的稀里哗啦撞墙,撞坏了半扇,梧桐梦里惊醒进来关窗时渗进来的雨水已经打湿了大半个屋子,窗边桌上的几个杯子都灌满了“无根水”。
慕轻狂无知无觉,失魂落魄一般,手冻得僵硬青紫,梧桐不敢劝不敢跟她说话就挑唆苍术去,苍术用行动证明了——他给了梧桐一个看智障的眼神,转身走了。
慕吹雪悄无声息的失踪了,梧桐不敢惊动林绾清,只好冒雨连夜去护国公府,怕惊动太多人,带着林玄参林文竹悄悄来到非晚阁,一进屋就傻眼了:慕轻狂不见了。
床上留了一张纸,上面是慕轻狂那是人就看不懂的鬼画符:稍后即归。
林玄参松口气的拧起衣服上的水,“这不是还知道留书呢嘛,思路清晰,是梧桐太大惊小怪了。”
林文竹凉凉的看他一眼,问:“她以前出门,会留书吗?”
梧桐僵硬着脖子摇摇头,“小姐从来说走就走。”
要带他们就直接带走,或者直接消失,从来不说去向。
林玄参水拧到一半,僵住了。
雨中,有人迅速掠过房檐,一路离开城区,进了城郊一处宽阔宅院,然后闯进了一间静谧房间。
床上的人破口大骂着从枕头下面拔出大刀,“谁他妈的半夜扰老子好梦?出来受死!”
“是我。”
剑千里的刀刚拔出来,一听这声音又插回去了,“慕轻狂?你怎么来了?”
他点上灯,被慕轻狂落汤鸡一样的形象钉在原地半天,才神色古怪的问:“你又去打劫了?不知道挑个好点的天气吗?”
她废话不多说,直入主题:“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剑千里迎上她的目光,突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你、你哭了?”
她眼睛红红的,有点肿,明显就是刚哭过。
慕轻狂别开头,“这不重要,我需要你去拦截一批人,南疆方向。嗯……可能需要你亲自去一趟,事情有点棘手,对方人手武功高强。”wWW.ΧìǔΜЬ.CǒΜ
说到打架,剑千里立马忽略了她红肿的眼,“拦截谁?生拦死拦?”
生拦就是留活口,死拦就是死活不论了。
她衡量了一下,“生拦,死拦也没什么用。至于拦截对象……是之前帮你夺回黎邦会的那群白衣人。”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跟他交底:“我必须告诉你,他们是静以广庭的人。量力而行。”
剑千里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静以广庭?!”他强压住大嗓门,不可置信的问了一连串的疑惑:“你怎么跟他们扯上的?你们闹翻了?那月擎沧是什么身份?你跟他怎么了?”
还有很多问题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慕轻狂烦躁的捏捏眉心,“你先说你有没有把握?”
他思量一下,“那得看对方有多少人。”
这个还真难住她了。
她不能冒然让剑千里涉险,无措的抓了抓裙摆,手指甲不知道抓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差点把指甲折断,她翻出来一看,是那枚纯白的圆形玉佩。
那是慕吹雪给她的,说有什么需要去杂货铺求助。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张牌,有月擎沧,有黎邦会,她几乎用不上第三方势力,而且她一直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在掺合前庭的事,但此事不宜拖延,她想,她大概是得去拜访一下了。
楚风动作一定很快,静以广庭只可能更快,她没时间了。
三更天,慕轻狂离开黎邦会,连夜前往明灯街三十三号,昏暗中迎着连天雨水仔细辨认牌匾上的字,确定是杂货铺才敲门。
门内好一会儿没有应答,就在她准备踹门时,门从里面打来,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口齿不大清楚的说:“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说完就要关门。
慕轻狂撑住门扉,把腰间玉佩拿下来,“我有急事。”
老头儿浑浊的眼几乎粘在玉佩上,半天才惊疑不定的把她请进去,然后让她在内堂等着,去后院叫人了。
慕轻狂打量一圈,这真的是个杂货铺,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扫帚簸萁锅碗瓢盆,家里用的上的几乎能在这一次性买完了。
不多时,一个年轻精神的男人跟在老头儿身后进来,狐疑的打量慕轻狂,“请问你是?”
慕轻狂把玉佩递给他,他仔仔细细辨认后双手奉还,行了个大礼,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庭主的庭牌怎么会在她身上?庭主不是刚带了人走吗?
但这庭牌又确实是静以广庭的东西。
慕轻狂见他双手奉上又行大礼就知道慕吹雪身份不低,立马端起腔来,“我是谁不重要,奉命来询问一些事罢了。”
“请讲。”
“墨镜筠近日派了人往南疆方向秘密送消息,静以广庭随后追过去一批人拦截消息,我要知道,这两拨人马分别有多少人?”
男人听完就是一愣,再次确认:“您是问,墨镜筠和静以广庭各派了多少人?”
慕轻狂点头。
男人略思索了一下,谨慎的问:“您的庭牌从何而来?此消息是您的问题还是大人的问题?”
慕轻狂一听,心道:坏了。
她本来是想借用一下慕吹雪的身份,以免节外生枝,最好他们以为是慕吹雪让她来问的,也就不会再跟他提起这件事,没想到对方一下就看出来慕吹雪不会问这个。
她临时改口:“他把东西暂借给我,说这里无条件为我做事。”
男人恍然大悟,突然行礼,“属下失礼!大人数月前曾嘱咐,说若有人持庭牌来此,当全力相助,不问缘由,不报备案。属下愚钝,一时间忘记了大人的命令,小姐莫怪。”
慕轻狂松了口气,“无妨。”
男人利索的回答:“墨镜筠派出三人,都是快马,庭里派了五人拦截,已出发一天了,这会儿应该在葛石镇附近。”
慕轻狂听着这话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找不出来,索性忽略了,反正她现在有急事,顾不上这个,匆匆谢过了男人,离开杂货铺往黎邦会飞奔,心说真是虚惊一场。
今晚注定是个奔波的雨夜。
她走后,男人皱了眉。
庭主是说倾力相助,那她打听静以广庭,他据实相告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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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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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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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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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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