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脚步声略显慌乱的渐行渐远,慕轻狂试着起身,未果,反倒又把月擎沧压了一次,直把大病未愈的月擎沧压的直喘气,声音断断续续:“你、你要谋杀亲夫,然后改嫁吗?”
慕轻狂吃不准他是个什么态度,呢喃:“我……腿麻了。”
但月擎沧身上的味道让她略感熟悉……月寒山庄撞破他洗澡那次!当时她就感觉屋里味道不对,原来那次就是药浴!只是可能配方不同,味道稍有差别。
不知道白庭出去干什么了这么久没回来,此时一看,外面已近黄昏,她估计是看书看了近一个时辰。
月擎沧扶着她的腰把她推起来,缓步挪到床旁的矮榻上,半躺半坐的靠着,看起来很累似的闭眼揉着太阳穴,喘息也比以往沉重,隔着一丈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看见他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靠近了些,但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眉眼间自己都没察觉到染上了一层冰霜,“你的身体……”wWW.ΧìǔΜЬ.CǒΜ
他打断她:“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她喃喃说出后半句:“怎么样了……?”
还以为她要问他隐瞒病情的事,没想到到头来是这么句话,他稍顿了一下,抬头确认似的看她,似乎在问:你确定只是问我这个?
慕轻狂当然知道他这一瞬诧异是为什么,挺住了没吭声。
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月擎沧,他绝对不是信不过自己才隐瞒的,但上一世楚风的背叛让她又忍不住想,万一是这样呢?
她不说话,月擎沧就当她是第一个意思了,“还好,再吃几副药就能痊愈了。”
“你欺负我没把那本书看完,还是欺负我脑子不够看不懂?”
她突然来了火气,盯的他无处遁形,“书上写了,这东西就像与生俱来的蛊毒,不称王做帝,是不可能痊愈的。”
月擎沧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因为他自己确实还没有要造反的想法,只能沉默。
慕轻狂却替他说了:“我帮你,夺位吧。”
他的眸子瞬间锁定了她,带着危险和警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谋反,凭她刚才的六个字,足以让她死无全尸。
慕轻狂却义无反顾,“只要你对我的隐瞒不是对我不信任,那我帮你倾覆天下又如何?上一世,我能扶持楚风打下大邵江山,这一世,帮你比帮他轻松多了,起码你还是有皇室血统的。”
比他一个复国的强,他要复国还得先引导民心呢。
他几乎是一口否决:“不需要。大邵的安宁来之不易,我不喜欢麻烦。”
“那你喜欢死?”
这个字眼从嘴里说出来,慕轻狂自己先激灵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想看见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大邵因为你再乱一次,但你看看,如果月永死了,恭亲王和南疆造反,西域联盟极有可能趁机卷土重来,你怎么办?你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立威夺位,我可以帮你扫清一切暗中的障碍,让所有人都成为你的垫脚石。左右都是要乱一乱的,这不是因为你引起的,你有什么好惭愧?”
“可我们现在不是在努力让这些事都不发生吗?我在拦截楚风的消息,月永封锁襄王死讯,软禁恭亲王,西域还没机会卷土重来,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让这一切根本不发生么?”他坦荡的回视她,幽深无底的眼瞳第一次澄澈起来,“你要因为我,就前功尽弃,任凭事态发展,任凭大邵再次陷入风雨飘摇?”
“你看,”她笑着摇摇头,“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心宽。什么混吃等死,分内之事,活着就是凑数的,都是假的,你骨子里就是个忧国忧民的帝王。”她突然收敛笑意,神色趋于冰冷,“但我不是。我只要你活着。”
她基本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把帝王命说成是贱命,其实就是料想到她可能会放弃这条救国路,亲手把大邵推进深渊。
这样为国着想,真是对不起他区区一个“王爷”的头衔。
两人不知僵持了多久,谁也没有说服谁,而月擎沧似乎已经被迫接受了一半自己心怀天下这个设定,另一半,他固执的以为就是嫌麻烦,拿心怀天下当借口。
他不是不想好好的活着,而只是对死没什么概念。
“师父从小给我灌输了很多撑起大邵的言辞,我听了,但其实从不认同,我不觉得我生来就是要拯救大邵的。我几乎是被他卷铺盖从长英山上扔下来的,我跟他关系没多好。但有一次我跟他第无数次就此争辩时,他气急了说的一句话,我却觉得很有道理,而且铭记至今。”
日头已经沉下院墙,他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分,说着话,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喘息一会儿,眼睛几乎是不怎么睁开的,活像是在说梦话。
“他说: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殊途同归,没什么区别。我该死的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就当真断了要当皇帝的念头,尤其是爹娘死后:当了又怎么样?我没有任何牵挂,对大邵也没什么了解没什么留恋,顶多活七八十岁,也还是一死,用几万人的命换我自己多活几年,真的有必要么?”
他好像在询问她,又好像没有,继续说:“我这样子,你也看见了,下山时他明确告诉我,我活不过十年,下山后我与他再不相干,这十来年里我到底怎么做,是拯救还是颠覆,他不会再来指手画脚。但我真的觉得没有必要。——最多十年,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考虑一下吧。”
我不会那么做的。
他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慕轻狂还是不死心:“以前是没有留恋,现在也没有吗?”
她不算是留恋吗?
他垂着眼睑,沉闷的应了一声:“有。”
“所以,”她压住颤抖的声音,“我,不值几万人的性命,对吗?”
问出这话的瞬间,她恨不得敲碎了自己的头。
当然,她一个人,怎么与几万人比?
一旦开战,水深火热,光是士兵就不止要死几万,何况战乱年月的百姓?
这话,不是自取其辱么?
月擎沧合上了眼,没再开口了。
慕轻狂浑身冰冷,仿佛被几尺厚的冰块裹的密不透风,冷到骨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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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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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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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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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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