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昱琛有些意外,“什么理由?”
“哪有什么理由?”周宇博气极败坏,“今天二十八号,离月底就两天了,这个时候提出来,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如果解除合作,至少提前一个月通知对方,否则就要承担违约责任,”他把那纸函约往桌上一拍,手指着某个地方,“他们在通知函上写得很清楚,愿意赔付一定的违约金,这不是明摆着玩咱们嘛。”
蒋昱琛蹙了下眉,眉心拢出两道纹路,“我们和林智公司的合作一向良好,怎么会这么突然?”
周宇博说,“如果不是秦哲羽不在了,我会以为是他在搞鬼,除了他,我都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整咱们?”
蒋昱琛按了内线,“乔秘书,替我约林智的周总。”
五分钟后,乔欣回复,“蒋总,周总出德国考察了,要半个月后才回来。”
蒋昱琛挂了电话,靠进椅背里,默不作声。
周宇博愤慨的说,“林智不是不知道我们和东南亚签的那批货有多大,正因为一直合作得不错,违约金的数额都签得不大,哪知道他们在这个时候摆咱们一道,两天时间叫我们去哪里找合适的供应商?”
当初选林智做为长期的供应商,就是因为他们的材料比别家都好,而且实力强,诚信也有保证,可谁知道,诚信这种东西说变就变?
蒋昱琛想了想,“我亲自跟东南亚那头解释一下,看能不能延期两个月交货。”
“我觉得能行,”周宇博说,“跟东南亚也是老关系了,应该可以通融一下的。”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东南亚那头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要求按合约交货,晚一天都不行。
两家合作良好的公司,都是说翻脸就翻脸,没有可商谈的余地,蒋昱琛不蠢,知道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做手脚,不过他也和周宇博一样,除了秦哲羽,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争对他?
可秦哲羽明明已经死了呀,争对他的倒底是谁?
他性子冷,有时候难免得罪人,但不会有人因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如果是竞争对手……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谁有这么大本事,能在背后左右两家上市公司?
缺少材料,产品无法最终成型,买家这边又不能通融,违约金是个天文数字……只能说背后那人很聪明,偏偏选了林智,林智提供的都是核心材料,合约上注明了材料的产家和型号,如果用别家的替代,买家不收货,照样是违约。
蒋昱琛喷出一口烟,挠了挠眉梢,有些头疼。更头疼的是,他还没找到背后搞鬼的人是谁?Χiυmъ.cοΜ
他按了内线,把周宇博叫来,“你和乐诚联系一下,看价格能不能谈低一点……”
话没说完,周宇博已经叫起来,“乐诚的价格再低也比林智的高三分之一,如果你想用乐诚的材料做东南亚那批货,我们会亏死的。”
“总比违约好。”蒋昱琛说,“我去趟德国,找周总谈谈。”
林智老总是跟着商务部组织的考察队去的德国,一行有三十几个人,所以行踪不是秘密。
蒋昱琛订了最快的机票去了德国,赶在考察团离开的前一天把周总堵在酒店里,看到蒋昱琛,周总并不意外,一脸苦笑的摇头,“蒋总,真有你的。”
蒋昱琛面带微笑,像个来会老友的绅士,“我请周总喝杯咖啡,赏个脸吧。”
俩人在咖啡厅坐下,等服务生上了咖啡,蒋昱琛才开口,“想必周总知道我的来意,我只想要一个理由。”
周总喝了口咖啡,“林智和星辉合作多年,关系一向良好,这次的事情,并非出自我本意,还请蒋总见谅,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说看。”
“原材料短缺,就等于是被卡住了脖子,那种滋味,蒋总应该知道吧,如果我不照办,也会被卡住脖子的。”
蒋昱琛愣了一下,能够逼迫林智的,肯定是上游的供应商……他脑子灵光一闪,大概知道是谁了。
周总又说,“蒋总,我们朋友一场,劝你一句,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如果能化解,还是尽量化解,你也知道,以他们的实力,不论是你还是我,轻易就能被碾成粉末。”
“谢谢你的忠告。”蒋昱琛起身,“告辞,周总。”
“蒋总,”周总叫住他,面色赧然,“我很抱歉,希望你能理解,如果这次的风波能过去,林智希望继续和星辉合作,做为补偿,首批货我让十个点,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蒋昱琛伸出手,“一言为定。”
两只手握住,用力摇了两下,松开,蒋昱琛大步流星走出咖啡厅,周总久久看着他的背景,在心里喟然长叹,只希望他吉人天相,能迈过这个坎。
没过两天,港岛出了声明,宣布永不和星辉合作。
声明一出,如巨石扔进水里,激起千层浪。江城的西府新城是港岛和星辉合作的,现在突然出了这样一个声明,有人便猜是不是当初合作的时候,星辉做了什么手脚,导致后来出了问题,再联想到那时候有国外的智能公司指责星辉剽窃技术成果……接紧着,林智断货的消息也被爆了出来,东南亚那头更是指责星辉不能按时交货,一时之间,星辉被抛到了风尖浪口……
一些曾经和星辉有过合作的公司也跳出来,真真假假的抹黑造势,那些想跟星辉合和的公司便开始犹豫,观望,也有公司为了向港岛示好,和星辉划清界线,港岛是行业内的风向标,如果得罪了它,或是与它作对,在大家看来,只有死路一条。和星辉关系好的,同情归同情,都不敢轻易表态和站队,毕竟港岛太强大,和它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星辉自成立以来,第二次站在了悬崖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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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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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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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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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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