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但自我怀疑,便会开始怀疑一切,怀疑整个人生,缺乏自信,不愿意和人交流,作茧自缚,把自己困死在臆念里,精神也就慢慢会出问题了。Χiυmъ.cοΜ
他并没有时时跟着杜辛辰,但是会呆在她的视线里,让她能看到自己,又不会觉得被打扰。
画板架起来,调色板挤上五颜六色的颜料,他坐在树荫下肆意涂抹着,大块明丽的颜色交织在一起,热烈奔放。
余光里,杜辛辰慢慢踱过来,在他身边站定,“这是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知道什么是抽象派吗?”
杜辛辰不屑的,“不就是一顿乱画么?”
萧然笑起来,“这个一顿乱画对你有好处,要不要试试?”他把画笔递过去,但杜辛辰并不领情,撇撇嘴,走了。
萧然并不介意,继续专心画画。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进屋喝水,站在窗边,看到杜辛辰快步走过去,拿起画笔在画板上涂了几笔,退开几步看看,又上来添几笔,他一杯水喝到底,她还站在画板上涂涂抹抹。
萧然放下杯子走过去,杜辛辰立刻扔下笔走到一边去赏花,他认真欣赏她的画作,线条很粗,颜色很乱,以冷暗色为主,紫,灰,褐,可是又有重重的绛色填在其中,杂乱无章中透着强烈的主观意愿……
萧然默默欣赏了片刻,笑了,心太复杂,画出来可不就这样么?
“挺好的。”他转头看向杜辛辰,但后者并没有搭理他。
辛可真也过来看杜辛辰的画,她是善解人意的母亲,附合道,“画得真好,颜色也好看。”
杜辛辰却是恼羞成怒,狠狠瞪她一眼,“不好就说不好,假腥腥做什么?”
辛可真,“……”
她赔着笑,“妈妈是真觉得挺好的,视觉冲突很强烈,尤其……”
杜辛辰却懒得听她说,头一甩就走了。
当着萧然的面,辛可真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解释,“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病了,情绪上有点喜怒无常。”
萧然这几天观察下来,杜辛辰和辛可真接触最多,多半是辛可真主动,带着讨好的语气,对杜辛辰嘘寒问暖,但杜辛辰似乎并不太领情,有时候不理,有时候不耐烦,萧然知道这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有的放肆,而且辛可真越是讨好,杜辛辰越看她不顺眼,像一个恶性循环。
萧然说,“杜太太,杜辛辰有病,对她关心照顾是应该的,但不能一味的姑息。”
“我知道,”辛可真露出一丝苦笑,“我是想着她心情不好,想让她高兴,这孩子没生病的时候挺好的,也懂事孝顺……”
萧然抬了下眉,不置可否。
等杜非翰回来,他把辛可真一起叫进书房,跟他们谈了次话。
“杜先生之前有过一次提议,想让我带着杜辛辰出去散散心,这个提议很好,而且我觉得很必要。因为她在目前的环境里,很难真正走出去,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的暗示她,甚至包括杜太太,您的存在对她也是一种暗示,她看到你会想到一些不太高兴的事……”
辛可真脸色有些难看,但她认同萧然的话,杜辛辰看到她,就会想到凌馨,想到不愉快的事,这也正是杜辛辰对她态度时好时坏的原因。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切由零开始,新的环境,新的朋友,她会慢慢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再配合药物治疗和一些干预手段,我有信心,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杜非翰说,“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你认同,那我尽快安排,去欧洲怎么样,那里风景不错,环境也好,辰辰以前放假常去游历,港岛在那里有分公司,有事也可以照应……”
萧然摆摆手,“她这次外出并不是悠闲的度假,而是找回自我,太舒适的环境对她不好,我建议去南美,那是个神奇的地方,我相信对她有好处。”
“南美?”辛可真有些担心,“那地方好像不太安全,而且卫生条件也不怎么好,还有,辰辰不一定习惯当地的饭菜……”
“杜太太,”萧然笑道,“我刚刚说了,杜辛辰不是去度假,我坦白说,她需要受一点苦。”
辛可真,“……”她看着丈夫,征求他的意见。
杜非翰沉吟片刻,“行,就南美,我来安排……”
“杜先生,不需要任何安排,您放心,杜辛辰的人身安全会得到保证。”
杜非翰凝视他的眼睛,几秒钟后,他点头,“我相信你。”
杜辛辰知道自己要跟萧然去南美的消息后,表情很平静,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反对。倒是辛可真舍不得,偷偷抹了几次眼泪,杜辛辰看到,表现得很漠然,没有什么反应。
很快就到了走的那天,杜家夫妇去机场送行,辛可真拉着杜辛辰的手殷殷叮嘱,眼眶湿润,依依不舍,杜非翰站在一旁,表情也有些伤离,不时插两句话。
萧然伸着脖子往入口处看,又频频看手表,终于看到行色匆匆的袁倪从人群里钻过来,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萧医生,任重而道远,祝你早日归来。”
萧然笑着点点头,“我虽然不在国内,但一个月要跟我视频一次,我得知道你的状态。”
袁倪拍着胸膊,“你放心,我状态好得很。”
广播在播报登机消息,袁倪说,“行了,快进去吧,别赶不上飞机。”还装模作样的伸手来握,萧然一把握住,把人拉到怀里抱住,在他耳边说,“等哥回来。”不等袁倪回神,他松开手,拎着行李和杜辛辰进了安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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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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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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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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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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