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在易先生的要求下“策反”了怡朝,怡朝现在为他们所用了。
根据可靠消息,那群泰国人什么也没说,嘴巴硬得很,半点易先生的勾当都没透露。
这是苏茵告诉易先生的消息,同样,易先生在自己的线人那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这就不得不夸赞警方技高一筹了,他们早就找出了线人所在,故意展现一点困扰给对方看,对方就真的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群怂包什么也没说了。
“你做得非常好,苏茵,我真是没看错人。”哪怕用了变声器,也能从易先生的声音里听出激动,他兴奋地说,“我会很快安排我们的会面,你这次表现这么好,我一定会好好奖赏你,等过了这阵子的风头,我会把东南亚部分的生意交给你。”
所谓东南亚部分的生意,无非就是寻找替罪羊罢了,他显然也懒得自己亲力亲为了,去找那些用来混淆视线的“卖方”,苏茵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一脸高兴地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易先生,您的满意就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了。”
下属谦逊、能干,又忠诚,易先生相当满意,他愉悦地切断了联系,苏茵回眸瞥了瞥身后的阿信,对他说:“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来了吗?”
阿信脸色难看道:“还没到。”
苏茵点点头,站起来准备去洗个澡,还没走几步,卧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怡朝一身便衣,大大方方走了进来,直接对阿信道:“你可以出去了。”
阿信憋了半晌,才说:“我是苏姐的保镖,不能离开。”
怡朝皱起英俊的眉,冷淡道:“那你平时都在她卧室里面保护她的安全?”
阿信抿唇:“……不是。”
“那就对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怡朝侧开身,让出位置给他,阿信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奈何他现在属于“他们的人”了,可以肆无忌惮地登堂入室,做任何他想做的事,阿信还不能把他怎么样,真是……
“够了!够了!”
站在门外,望着那扇被紧紧关闭反锁的门,阿信恨不得立刻拿枪进去杀了怡朝。
“你没必要这样气他,他对你印象本来就不好,这样下去对我们的计划没好处。”苏茵把电脑拿到一边,望着走进来的怡朝说,“阿信毕竟是易先生的‘眼睛’,你干嘛老是惹他?”
怡朝根本不在乎什么易先生什么阿信,这些人在他眼里都是无差别的罪犯罢了,他恨不得分分钟将他们绳之以法,难不成还让他对他们礼貌有加?快别为难他了。
“他的身份存疑。”怡朝扯了扯领带,坐到苏茵身边,侧着身子说,“据我收到的消息,你那个保镖可不仅仅是个保镖那么简单。”
苏茵惊讶地望向他:“不仅仅是保镖?你又收到什么消息了?”
“他和那个易先生关系非同一般,我想,他们甚至有可能是父子。”
怡朝的猜测让苏茵觉得可笑,她无语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是父子?有父亲会让自己的儿子跑来给人做保镖的吗?”
怡朝认真地望着她说:“他那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还有,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件事我也查了。”
这间卧室苏茵还是比较放心的,她一直住在这里,知道这里不会有人能听见什么,装修的时候房门也是用的防窃听材料,不过虽然安全,她还是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日勿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你查出什么了吗?”
苏茵上次看新闻,有个大胆的猜测,虽然觉得有点无稽,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一如此刻。
“丁日勿的身份的确有点问题。”怡朝轻声道,“之前日勿生物科技的三号实验室爆炸,消防部门就查到了点小问题,但他们没有对外透露,直接转交给了警方,目前这些发现还在保密阶段,丁日勿也被蒙在鼓里。”
苏茵惊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说:“……这些应该都是最机密的消息,你……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只是个巡警吧,你是怎么搞到的?”
怡朝的脸色古怪地变了变,转过头去轻咳了一声道:“这没什么难的。”
苏茵意味深长地睨着他闪躲的眼睛:“你该不会是去色诱女警员了吧?”
怡朝猛地看向她,黑玉般的眸子注视着她说:“你介意吗?”
苏茵怔了怔,没料到他居然顺杆往上爬,咬了咬唇,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说:“我要去洗澡了!”
怡朝坐在床边,看着她走进浴室的窈窕背影,直接顺势躺到了床上,被子上满满都是苏茵身上淡淡的香气,怡朝慢慢闭上眼,颇有点苦尽甘来的安慰感。
当两个聪明人开始合作之后,事情的发展只会更有利于他们,苏茵有时候会想,要是她早点和怡朝合作就好了,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忌讳着什么畏手畏脚,有怀疑也不能去一探究竟。
怡朝为她解决了很多麻烦以及疑惑,他们很快就迎来了和易先生见面的日子。
这天,苏茵独自驱车前往市郊的农村,豪华轿车在市区大道上开很流畅舒适,到了农村坑坑洼洼的土地上就不太好开了,偏偏易先生选的还是个发展很差劲的农村,连水泥路都没铺,防弹轿车在崎岖的土地上来回颠簸,苏茵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站在车旁边好一番平复,才感觉身体舒服了点,苏茵甩了甩头,看看腕表,中午十一点四十分,她不知道怡朝到了没有,易先生只肯见她一个人,哪怕现在怡朝明面上已经为他们所用,“忠心耿耿”地做了许多有利于他们的事,但易先生还是不够信任他,担心他是卧薪尝胆,想玩票大的,所以这次见面,易先生只愿意、也只能见苏茵一个人。
苏茵可以控制怡朝,易先生不怀疑这一点,所以他觉得只要见了苏茵,就能搞定怡朝了。
苏茵是个明艳的大美人,这样的美人出现在农村绝对是平地一声雷,几乎挨家挨户都走出来一探究竟。苏茵戴着墨镜,穿着宝蓝色的长大衣,踩着高跟鞋走在不平整的道路上,按着记忆里易先生发的门牌号搜寻着对方的地点。
89号。
苏茵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在这条街的尽头,是特别破旧的平房,甚至连个像样子的大门都没有,能够与外界隔绝开的,就只有泥土堆成的墙。
苏茵皱皱眉,推开木门,走进院子里,这里养了鸡,被圈在鸡圈里,苏茵瞥了一眼,鼻息间满是饲料和粪便的味道,她加快脚步走进房子里面,推门的动作扬起了灰尘,她跨进去站定脚步,拍了拍大衣上的尘土,正忙活着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了。
就是现在了。
苏茵倏地抬头,对上了走进来的人的脸,她一怔,脸上有些不可思议。
是丁日勿。
“苏茵。”
丁日勿穿着非常普通合群的旧衣服,戴着雷锋帽的模样和农村里的住户没什么区别。
苏茵迟钝地站在那,当你的猜想真正坐实了的时候,当一个企业家和一个毒贩合为一体的时候,那种内心深处的震撼……说实话,苏茵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我知道你一定很震惊。”丁日勿笑着说,“坐下休息一会吧,喝点水吗?这里没有咖啡,只有白开水,不过相信我,很干净的。”
他心情不错地转身去给苏茵倒水,苏茵看了看平房中间的桌椅板凳,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心里算着怡朝到哪里了,有没有发现丁日勿就是易先生。
“我很高兴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刚才进屋的地方,在泥墙里塑了特殊扫描仪,如果你身上有什么对我不利的工具或者武器,都会被发现的。”丁日勿端着水杯走回来,笑着将水杯递给苏茵道,“一旦发现,我就会离开这,你也就见不到我了。”
他倒是不隐瞒,把他的小心谨慎老谋深算和盘托出。
苏茵缓和了一下表情,低着头说:“易先生,说实话,我没想到您是……这个身份。我前几天还在电视上见到您。”
她说的是日勿生物科技三号实验室爆炸的事,丁日勿皱起眉,有点不高兴地说:“那群没用的废物,除了会添麻烦什么都做不好,不过还好……”他慢慢舒了口气,“警方没什么发现,那么赔点钱给那些家属,在我这算不上什么。”
的确,他太有钱了,都上胡润了。
苏茵没再说什么,倒是丁日勿侃侃而谈,她坐在那安静听着对方对未来的伟大畅想,回想起怡朝的猜测,她想,也许他猜得没错。
丁日勿真是阿信的父亲。
他某个角度看上去,和阿信很像很像。
不,确切地说,是阿信像他。
她和丁日勿的初次见面还算顺利。
苏茵离开的时候,再次感受道路的颠簸,已经不如来时那么不耐了。
丁日勿现在应该完全信任了她,那么,她需要做的,就只是在他下一次安排她进行整体交易的时候,掌握全部证据,将他拉进来,然后……一网打尽。
感觉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苏茵紧紧握着方向盘,开车回到市区,在夜里的时候,见到了来找她的怡朝。
怡朝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吹干,从冰冷的室外进来,苏茵都怀疑他的头发是不是会结冰。
“为什么不吹干头发就跑出来?”苏茵皱着眉说,“你想生病吗?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起身去了卧室配套的洗手间,拿了干净的毛巾出来给他擦头发,他笔直地站着,微微低头,她抬着手臂,费力地给他擦头发,擦了一会就忍不住说:“能不能坐到那儿去?”她没好气道,“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傻大个?站那么直想累死我吗?”
她总是嘴硬心软。
怡朝太了解她了,老老实实坐到了床边,让她擦得更方便一点。
感觉到紧绷的神经在她轻轻地擦拭和按摩下舒缓了一些,怡朝才开口说:“白天我见过他了。”
苏茵一怔:“见过的意思是?”
“见到他的脸了。他打扮得像个农民,气质也像,我觉得他应该是农民出身。”他解开衬衣纽扣,从防弹背心里面抽出一份资料,道,“这是我查到的他公开和非公开的所有资料,他白手起家,创建了日勿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如今是胡润财富榜的常客,并且,他有一个儿子,对外宣称是在国外念书,基本不回来,但你看。”
他将户籍科调出来的资料摆在苏茵面前,上面那张照片不是阿信是谁?
“这是他儿子,丁信,如果不去户籍科调资料,光看阿信的真实长相以及两人风马牛不相及的身份,不会有人想到他们的关系。”
苏茵一下子就明白了。
丁日勿那样的人,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阿信如果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安心用他?
她真是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会这么丧心病狂,连亲儿子都不放过,拉下水一起犯法。
“一个月后,他会安排我为他准备一次全新的交易。”苏茵望着怡朝说,“从头到尾都由我主导的交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怡朝黑色的眼睛热切地回望着她,他抓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明白。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伤害。”
苏茵为他话里包含的感情感到动容,但她还是有点不安。Χiυmъ.cοΜ
她低下头,语气复杂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安,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以前算计丁日勿,从来不会有这种忐忑感,每次进行计划都兴奋异常,可这次不一样。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上面这种,但怡朝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以为她第一次这么做,所以心慌意乱,他将她揽入怀中,轻吻着她的发丝道:“一切都会很顺利,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这些事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回头,我就站在你身后。”
苏茵缓缓抬起头,注视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她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么害怕,那是因为……这次她不是一个人。
还有怡朝。
如果是自己以身犯险,她不会放在心上,但怡朝不行。
她无法做到对怡朝的安危毫不在意。
他此时此刻做的一切、牺牲的所有,全都是为了她,她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也许……
也许等真相大白,她可以脱身的时候,她……
真的可以嫁给他。
望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苏茵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就让她放肆一会吧。
就这一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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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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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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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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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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