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潘茜才会在回程的火车上遇见他们。
现在这种情况,查尔斯作为被追捕的对象,继续待在已经被排除嫌疑的阿达克岛才是最安全的,他在那里可以做很多他想做的事情,不必束手束脚。
但他现在却在朱诺,开着车,带着潘茜寻找下榻酒店。
他这种行为,不要说是自己人了,就连fbi都不可能预料到。
查尔斯·霍华德,作为多年来逍遥法外的恶徒,绝对不会蠢到送上门的。
找到了酒店的fbi们一起吃饭,也在讨论这个话题。
“头儿,你要的资料已经查到了。”艾克坐在卡尔身边,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那个女孩的确叫潘茜,是纽约大学法学院的留学生,身家清白,安分守己,没有任何前科。”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她会来这边旅行也是通过同学的推荐,我让几个线人联络了她的同学,这是他们传输回来的消息,绝对可靠。”艾克笑嘻嘻道,“还有,头儿,听说这位潘茜小姐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许这就是他对你魅力免疫的原因?说不定她不喜欢男人?”
卡尔一边吃东西一边瞄了一眼艾克的手机,上面是潘茜在纽约大学的全部资料,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看一眼就全部记住了。
他斜睨艾克,不理会他的调侃,示意可以把手机放下了,随后说道:“她的旅行路线查过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艾克兴奋道:“查了,您让我查我怎么敢不查。但很微妙的是,我们发现她也去过阿达克岛。”
卡尔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口问:“一个人?”
“一个人。”艾克说,“就像我们之前在阿达克岛查到的那样,最近只有一位外地的女游客到过那里,是一位本地的导游接待的她,我们也在她的通讯记录里查到了她和导游的短信联络,内容是一串时间,没有多余的文字,那个时间和她到达阿达克岛的时间出入不大。”
卡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皱着眉继续吃东西,在脑子里分析着时间线。
潘茜之前住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店,她是在离开那里之前跟那位阿达克岛的“导游”短信联络,确定的时间。那位导游也确实存在,他们前往阿达克岛的时候见过了,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叫艾伯特,潘茜在那玩了大约一白天,离开的时候是艾伯特给她找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他们也联系到了,是芬妮汇报的消息,也就是他们小组里唯一的女性。
司机回复的信息也都没有什么问题,潘茜和艾伯特并不熟悉,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她离开阿达克岛前往朱诺,是打算乘坐飞机回学校。
一切顺理成章,哪怕卡尔再怎么觉得不对劲,都挑不出来一丁点毛病。
他神情复杂地喝了口酒,随后点起了烟。
另一边。
潘茜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fbi盯上了,更加不清楚自己的手机通讯已经被监控了。
她以为查尔斯会带她去住酒店,但是并没有。
他开车带潘茜停在了朱诺郊区的一幢二层别墅前,别墅里亮着灯,他们的车子刚到,里面就有人将车库门打开了,查尔斯全程没有说话,直接把车子开进了车库。
随后,车库门缓缓放下,车库里因为有车子的大灯而并不黑暗,潘茜坐在副驾驶上,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当然不知道,之前查尔斯用她手机和艾伯特定下的时间被安排成了与导游联络时间,在阿达克岛查尔斯安排的艾伯特也以导游的身份跟她面对外人,而查尔斯他本人,完全消失在这条线中,没人能查到他出现过的分毫信息。
“你还想在车上坐一会的话,我可以陪你。”
拉开手臂望过来,查尔斯淡淡地看着潘茜,没有笑,但表情也并不冷漠,这个神情在潘茜看来还有点陌生,她甚至有点紧张,没说话就立刻跳下了车。
查尔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驾驶座上,望着她站在车子外的身影良久,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从外面看,这栋房子是亮着灯的,应该有人在,但潘茜跟着查尔斯从车库进入房间之后,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看着潘茜到处找人的模样,查尔斯一边脱掉身上的风衣挂起来,一边平静地说:“如果你是在找刚才开车库门的人,那么我可以为你解惑。他已经从后门离开了,不用浪费时间了。”
潘茜愣了一下,回过头尴尬地笑了笑,半晌才道:“为什么走了?”
查尔斯望向她,他正在脱西装外套,她站得离他并不远,他身上独特的味道淡淡地飘过来,潘茜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
“因为我租用了这里,作为房东,拿了钱当然要离开,尽可能地给我们留下私密的空间了。”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话,嘴角慢慢勾起来,露出温柔的笑容,蓝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柔和。
他又变回了之前她熟悉的那个他,但潘茜却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屋子里点了壁炉,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她有点出汗,便扯掉了脖子上的围巾。
“……在车站的时候,谢谢你。”
踌躇许久,她还是主动向他道谢,如果当时不是他来了,她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查尔斯似乎觉得这个不值一提,他只穿着衬衣坐到了她身边,潘茜感觉到身边的位置陷下去,他的胳膊几乎紧挨着她的手臂,刚刚稍微平静的心又开始狂跳了。
“你不会有事,不论你在哪里,哪怕我并不在你身边。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话,潘茜有点不明白,侧头不解地凝视他,他也转过头回望她,两人四目相对,他忽然倾身上前,潘茜猛地僵住,诧异地与他四目相对,他离她近得几乎鼻尖贴鼻尖,潘茜呼吸急促起来,眼睛不停地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漂亮极了。
“距离你毕业,似乎还有不短的时间。”
两年时间,的确不算短,但也不是很长。
查尔斯莫名其妙的这句话,语调里带着遗憾和为难,让潘茜越发糊涂了。
“怎么了吗?”她好奇地问道,“如果我毕业了会怎么样吗?”
毕业了,就不用再去学校,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做很多其他的事情,当然和没毕业的时候不一样。
但查尔斯并没解释这些,他缓缓后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想要点根烟,手已经摸到了口袋的烟盒,却在余光瞥见潘茜的时候放弃了这个行为,他将手放到肌肉结实有力的腿上,轻挑嘴角笑着说:“如果你毕业了,就可以跟着我一起‘流浪’了。”
流浪。
用得非常巧妙的一个词。
和他一起流浪,潘茜只是听着这话,就被其中充斥的暧昧染红了脸。
但这其实只是一种假设,毕竟她没有毕业,无法真的和他一起“流浪”。
而他这话,也可能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用来调解气氛,不带任何其他意义。
潘茜蜜糖色的眸子望着他,半晌才道:“请不要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
查尔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语气几乎是有些轻浮地说:“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潘茜皱着眉:“不是吗?”
查尔斯这次没有很快回答,他收回目光望向其他地方,几秒钟之后又睨向她,淡淡地笑着说:“是的。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在开玩笑,那会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问她,倒不如是说在问他自己。
他说完话就站起来朝厨房去了,潘茜仍然坐在沙发上,不多时,便听见了厨房传来的声响。
她犹豫了一会,最多不过一分钟,便站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站定在厨房门口,手搭在门框上,看见查尔斯背对着门口在做饭。
他从橱柜里拿了一包意大利面,从冰箱里拿了西红柿和肉。
他没有系围裙,如在车站初见时那样,他仅仅只是将领带塞进了衬衫纽扣的缝隙里,以此避免行动不便。
潘茜站在那盯着他看,他肯定感觉得到,但是没有回头。
潘茜完全没想到,查尔斯那种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居然会做饭,并且做得还非常不错,动作利落,不带迟疑,显然常常如此,熟稔得很。
这是不是也在侧面证明了,他家道中落,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成为一名汽车推销员的事实?
但汽车推销员的工作这么自由吗?
在镇上时就算了,也许他的公司就在那边,但在朱诺呢?
他跑到这儿,难道不需要上班吗?
意大利面需要煮一段时间,在煮面的时间,查尔斯在平底锅中准备好了酱汁,两边互不耽误,等面熟了,便捞出来配合酱汁炒了炒,潘茜很快就闻到了香味。
这顿饭不过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潘茜就在这看了半个小时,他明明知道她在这里,但不闻不问,和他以前处处表现得极为绅士的形象有点不太符合,就好像是……就好像是……
他在生气。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潘茜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觉得他在生气,他为什么生气?因为自己把他可能是真心的话当做了玩笑吗?
可那话本身,正常人都会觉得是玩笑吧,尤其是他说那话的时候,看上去模样并不认真。
事实上,从潘茜认识他到现在,他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带着一股随意而安的风度,好像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称不上有多关注和认真,她真的很好奇,什么事才会让他认真起来。
但其实,可以让查尔斯认真起来的事,却是潘茜这辈子都不敢接触的事情。
那可是犯罪。
“可以吃饭了。”
做好一切,端着两盘意面,查尔斯越过潘茜,直接走出了厨房,前往餐厅。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潘茜脑子懵懵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和他面对面坐在餐厅里,一起吃饭。
这还是她第一次吃男人做的饭,还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潘茜低头看着盘子里的意面,色性味俱全,但握着叉子,她却有点舍不得吃。
这样的沉默和迟疑,在别人看来,其实很容易误会。
“不合胃口的话可以放在一边。”
查尔斯一边吃东西一边摸出他的黑莓手机,蓝色的眸子盯着手机屏幕说:“我帮你叫份披萨。”
潘茜脑子一热,就光想着要阻止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完全可以用言语阻止的,却……上手了。
字面意义上的上手。
她稍稍起身,越过不算长的桌子,握住了他拿着手机的手。
女孩白皙柔软的手要比男人小很多,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机,眼睛缓缓落在她抓着他的手上,稍微动了一下,她便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抱歉,我有点着急了。”潘茜坐立不安道,“没有不合胃口,不需要帮我叫别的。”
查尔斯抬眸望向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眼睛颜色浅了一点,是灯光的原因吗?浅蓝色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她感觉好像有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咽喉,她都有点呼吸困难了。
“我去抽根烟。”
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没吃几口饭的查尔斯忽然站起来离开了餐厅。
潘茜顺着他的背影望过去,看到他开了房子的后门,到外面去了。
他穿得那么少,在外面抽烟,无非就是不希望呛到她,可那也太冷了,他一定会冻感冒的。
是的,感冒。
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好像说话时略带着些鼻音,但不仔细听听不出来,她之前还没发现,现在忽然意识到这个,立刻去衣架处拿了他的风衣外套,朝后门走过去。
后门虚掩着,他就站在外面,点了根烟,单手抄兜正在吸烟。m.χIùmЬ.CǒM
潘茜本来想直接把外套给他,但看见他侧着的脸上烦躁的神情时,她顿住了脚步。
其实今天出现在朱诺,已经非常违背查尔斯的性格了。
某个时刻,他甚至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跑到这里和本来该断绝来往的人一起吃晚餐,将自身置于危险的境地,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下属不敢置喙他的决定,但他自己可以。
掐了烟转过身准备回去,查尔斯的脚步却停了一下。
他看见了搭在房子后门前的外套。
他走上前,将外套拿起来,外套上带着凉意,应该放在这里有一会了。
查尔斯微微凝眸,蓝色的眸子望向房子里面,已经看不见潘茜的身影了。
他稍稍抿了抿性感的薄唇,将外套挂在手臂上,开门走了进去。
“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
他一进去,就听见潘茜对他说:“我定了明天早上的机票,一早就会离开,今天晚上打扰了。”
她特别礼貌地朝他鞠躬致谢,好像在感谢他提供了这个温暖的住宿。
查尔斯目送她上了二楼,随后便传来门响的声音。
他立在那,后门还没关闭,寒风吹进来,他皱着眉,咳了几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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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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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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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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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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