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窗被一双素手轻轻的推开,春风便急不可耐的跑了进来,漾起了她额上的几丝秀发,嘴角的弧度便不由得往上扬了。
赵婉儿感受着柔软的风,将身子半靠在窗柩上,拿出一面雕刻着精美纹路的袖镜。此时镜中便出现了一个眉星目月的女子,她的嘴角轻轻的往上扬起,眼中带着璀璨的光芒。
将胭脂抹在唇上,那淡粉色的唇便如成了炫目的红,她轻抿了一下。
“姑娘,林公子来了。”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让赵婉儿很是喜欢,便要来了伺候自己。
听了这话,赵婉儿的喜悦便要爬上了眉梢,先前还稍稍蹙着的眉头当下就舒展了,她将袖镜放在榻上,慌忙站起身,说道:“请他进来。”
话音刚落,那扇今日还未开过的门便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推来了,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他的带着白玉发冠,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将门关上后便几步走了过来。
“寒郎。”赵婉儿掩嘴一笑,将斟好的茶送到他面前,“喝杯茶吧。”
又见林寒初如墨般的青丝上染了些许柳絮,缓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伸手拂去了那飘扬的柳絮。嘴角那对浅浅的梨涡在笑时便似要将人旋了进去:“有柳絮。”
林寒初看着她的温婉笑意,将她的素手一把握住。见了桌上那柄袖镜,笑道:“婉儿生的这般好,应得是那句浓妆淡抹总相宜。”
赵婉儿听罢,不由得羞红了面目,掩面低下头去。
“我今儿出门前撞见我父亲了,他知我要来你这儿,便叫人守着府门不让我出来。好在铺子上有事要他处理,我就趁他出去了才过来的。”林寒初饮了一口茶,状似无意的说道,。他今儿个来的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怕她多想。
“这……寒郎没事吧?”赵婉儿一听这话,吓得身子一颤,手中端着的白玉茶杯差些跌落,杯中的茶水溅出了个水花,“都是我,我身份卑贱,不该纠缠于你的……”
“婉儿,需要胡说。”林寒初握住她的柔荑,叹息了一声道,“我说这事并非是让你有这样的想法,婉儿你放心,我林寒初定会娶你过门。”
“寒郎……”林宛月看向面前的男子,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觉喉头一哽,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父亲原是礼部侍郎,却因得罪了当今丞相,被诬告意图谋反。然而当今圣上流连于美色,是非不分,便下令诛九族。若非她命大当日出去玩了躲过一劫,便会跟他们赵家四十九口人一样,被插着犯由牌,被衙役推搡着上了法场。
而后又被一刀斩下头颅,血溅三尺远,世上再无这一人。
再次想到这在午夜梦回时纠缠于她的心魔,赵婉儿整个人为之一颤,呆愣在那处。
她本是不该在大仇未报时贪慕儿女情长,但无奈却情难自制。
“婉儿,家中琐事你无需担忧,自有我去周旋。”林寒初走到赵婉儿身后环住了她的身子,他说话的气息吞吐在她的耳际,“婉儿,你莫要害怕,万事有我。”
赵婉儿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呢喃道:“我省的。”
“来,我来为你描眉。”林寒初牵过赵婉儿的柔荑,笑道。
自林寒初成为赵婉儿的入幕之宾后,林寒初便一直为她描眉,若非她的身份摆在这儿,他们二人恐怕已成百年之好。
碧仙楼的姐妹们都眼红她的幸运,道她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才能让金陵出了名的才子林寒初看上。
“恩。”赵婉儿任由他牵着走到榻前,而后坐在。
他手执眉黛,轻轻顺着她原有的眉描了上去,说道:“便是今后的几十年,我也会如一日般为你描眉,我林寒初今生只爱你一人。”
赵婉儿的面红了个透底,好似今早多抹了胭脂。
“寒郎……”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莫要说话……”林寒初将眉黛随意放在案桌之上,将赵婉儿搂在怀中,将脸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一口气,说道,“婉儿,你好香啊……”
而赵婉儿此时却早已是眼神迷离,说不出话来了。这些日子林寒初虽日日来碧仙楼看她,世人都道她定然早已献身于林寒初。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至今都是完璧之身。
她的身子愈发的滚烫,连那双白皙无暇的素手都颤抖起来。林寒初轻轻吻在她饱满的耳垂上,温热的气息扑了过来,笑道:“莫要害怕,把你交给我。”
“我不怕……”她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但这并非是害怕,而是止不住的颤抖着,心中的那一份悸动,便如含苞待放的桃花,盼了一整个春日,终于等到这开花之时。
腰带被解开了,她所着的黛粉色绮罗裙松散开来,而她身上人的那只手只轻轻一挑,那本就欲开不开的衣裳就被挑向别处。抬眼一看便只见那藕粉色的荷花刺绣的肚兜,煞是喜人。
林寒初喉头一动,将手放在那浑圆之处,只轻轻一碰,身下人便嘤咛出声。两人的喘息愈发的沉重了,他将脸凑了过去,轻轻吻在了她的锁骨上。
他的手正碰到自己的腰带上时,便听到外头一阵吵闹,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解腰带的手顿了一顿。
“婉儿……婉儿你莫要听林寒初那厮骗了,他有未婚妻,再过不久他就会娶他的表妹为妻,你莫要被他骗了。”张沅清在外头拍打着房门,他的身上带着熏人的酒气。
“张公子,您喝多了,我扶您去休息。”一位身着绯色纱衣的女子见此忙过来扶住了张沅清,直把她那对波涛汹涌的浑圆往他身上凑。
张沅清却一把将她推开,喝道:“走开,莫要碰我。”语毕又开始敲打着房门,叫道,“林寒初,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伪君子,你还想骗婉儿骗到什么时候?”
赵婉儿将身上的衣裳一拢,皱着眉头说道:“张公子又来了,他已经有两日未曾来过了,我还以为他将我放下了,没想到今日又来了。”
说起来赵婉儿先认识的张沅清,他每次都会来碧仙楼听她抚琴,但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从未主动与她搭过话。
若非林寒初的出现,恐怕赵婉儿会爱上张沅清,但林寒初一出现,与她花前月下对酒当歌,她便深深的爱上了林寒初。
只这一爱上便是别人再如何说,她都认定了。
便是张沅清自知道林寒初与赵婉儿来往颇多后常来她跟前说林寒初的不好,便让她更为讨厌张沅清了。
“张公子对你情深义重,难免无法控制,做出这样的事也情有可原。”林寒初将赵婉儿搂进怀中,低声道。
“唉,我不过是一介烟花女子,何以能得他待我如此,我只愿此生能与寒郎白头。旁人的喜爱,不过是云烟过眼。”赵婉儿叹息了一声,“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而非像如今这般……”
“莫要太放在心上了,我准备再回去与我父亲谈一谈此事,若是他再反对,到时我们就一起离开金陵。”林寒初说道。
“离开金陵?”赵婉儿惊呼,“去哪儿?”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若是此处容不下你我二人,我便带你去别的地方,去看山山水水。”林寒初笑道,“不如先去扬州吧,你不是喜欢江南的烟雨蒙蒙?”
“若是去了扬州,你撑一把油纸伞站在那处,定是极美的。”林寒初说道。
“寒郎……”赵婉儿说道。
门外的动静还在继续,任凭旁人再劝,张沅清还是不肯走,只喃喃说道:“婉儿……你听我一句吧……”
“张公子。”赵婉儿因着此时的自己形容凌乱,不好出去见客,便扬声在屋里头说道,“张公子,婉儿在此多谢你的垂爱,但情之一字强求不得,婉儿爱慕的是林公子。张公子就莫要执迷不悟了……”
张沅清待要拍向房门的双手一滞,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将手中拿着的一壶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裳。
他颓丧的坐在门前,过了片刻,才小声道:“并非是执迷不悟啊……若你哪天能懂我心意,又怎知我比不过他爱你……”
自从那日雨中,他未带伞而淋了个湿透,却遇上上街游玩的赵婉儿。她笑着替他撑了伞,还将那块绣着荷花刺绣的绢帕递给了他。
犹记得她说过的第一句话是:“公子,你脸上都是雨水,快擦擦吧。”
他便记得她的,打听到她是碧仙楼的清倌,卖艺不卖身。他便每次都来碧仙楼听她弹琴,她的琴声便如涔涔流水,从她那头流向他这头,且一滴,两滴,滴滴都落在他的心里。
便如他们初次相见一般,二人走在那屋檐之下,上头是如珠落玉盘般敲落在砖瓦之上的雨水,她的鞋子湿了,而他整个人都湿了。
他怕唐突了她,所以每次都是远远的看着她弹奏,未曾叨扰过。
思绪拉回,张沅清站起身来,将身旁那位女子搂进怀中,凄惨一笑,说道:“走吧。”
赵婉儿听罢,吁了一口气,说道:“他终于想通了。”
再回过头去时,只见林寒初的衣裳已经被脱下了,露出了健壮的身子,他将她一把抱住,轻声道:“春日大好,快些来吧。”
她闭上眼去,羞于再看。
春日大好,春光正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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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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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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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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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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