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含笑任骂,只在心里默默反驳:他若真个不看顾,这两人这会儿哪还能活着来到此处?
好在秦关也不欲扫了他身为师长的“威严”,只这一句过后便不再多言,转而慎重为卫陵引荐他家另外一位师长。
谢遥应风采眼见上邪只在一旁抱臂看戏,秦关在前又是介绍介绍徒弟,又是介绍师父,还不忘引荐徒弟的小伙伴以及师父的一干族人,眼色间明显还在密切提防着师父的族人们对徒弟的小伙伴一不小心说错话,一心多用,可算忙到飞起了。
联想到秦关往日在时空旅站时除了旅行外走哪躺那的大爷样,再对比她眼下这副“当家主母”的“贤惠”模样,谢遥不由连连摇头:“美色误人,诚不欺我。阿采你就永远维持着现下这高冷的仙女模样就好了,真的,这才会成为恒久的人生赢家。”
应风采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很自然就领悟到被他隐去的下半句话——哪怕她成为“人生赢家”的前提,注定是要他成为输家来垫底。
她毕竟也才知道自己曾受了上邪大恩不久,便也难得好心为他解释一句:“他也没有欺负秦关的意思,大约人生头一回有人愿替他操劳这些事,这才一时耽于享受。”
谢遥翻个白眼,日常拿那人当反面教材来表白自己,抱着应风采胳膊甜甜蜜蜜道:“就算我再想享受你成为我当家夫人的幸福,也绝绝绝绝绝绝对不叫你有片刻操劳。”
应风采有些哭笑不得,心下到底却也有些感动。
一番简单寒暄过后,邵皞大大咧咧对上邪道:“你家小姑娘迫不及待想看姒幽兰的心头血了,你还不赶紧展露一下你的神威?”
秦关先是被那声“你家小姑娘”给惹得脸上一红,又被后一句话吓得心头一紧,忍不住抓住上邪手道:“看魔尊的血,何以要他‘大展神威’呢?”
邵皞嘲弄瞥她一眼:“你当姒幽兰的心头血是路边鸡鸭的血么,是随便什么人想看就能看的?”
秦关:“……”这还能不能尊重一下她这真情实感的担忧了!她一点都不想笑场好吗!
上邪安慰捏了捏她手心:“放心,此事不废什么劲。”
说话间,他已松开秦关的手,而后朝着那熊熊烈焰伸出手去。
众人也未见他再有甚别的动作,但慢慢的,他们便见到上空之中、地下、以及这熊熊的烈焰中都慢慢飞出一些极为细小又经营的淡红色之物,如被什么召唤着一般俱朝着上邪摊开的掌心涌来。哪怕周围火光炽烈,但也不知为何这些淡红色细物落在众人眼里却叫他们看得极为清楚,甚至于他们目光似只被此物吸引,似已浑然忘却周遭的环境。秦关惊艳之中甚还险些一脚从那气泡之中踏出去,好在上邪眼疾手快拉她一把,秦关由此惊醒,也给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向上邪掌中时,却见其中有许多已汇集在一处,渐渐凝成水滴——或说是一滴鲜血的形状。
这就是魔尊姒幽兰留在世上的唯一一滴心头血吗?
待得那些晶莹之物终于齐聚,在上邪掌心之上凝成明明白白的血滴模样,上邪果然便道:“这便是镇压这座火山的姒幽兰之血,若我此刻取走此物,那眼前这座火山将在顷刻间喷发,上方雪霰山将被毁去,届时暮州、楚州、雪岛甚至中州……这些地方都将被这火山的爆发与冰雪的消融而波及,无数人将因此死去。”
他说罢,伸出一指轻轻将那滴血给重新打散,弹入半空之中。霎时间,哪怕秦关一行人置于气泡之中完全感受不到此间真实的气息,但他们双眼俱是没问题的,俱瞧见那滴适才还剔透晶莹美丽温顺的血滴在一瞬间便如化身无数凶煞恶鬼,俱都朝着上邪喷涌而去,在片刻之间已如活物般与上邪相斗数十上百次。眼见上邪不为所动,那四散在半空中的血滴忽然便也凝住不动,又片刻后,众人便眼瞧着那滴血又变换了形状:它们又一次凝聚在一处,只是这次并非化作一滴完整的血滴,而是拼凑出一个半透明的完整人形来——那是个红发红眸、面容年轻的女人,虽说秦关见惯美人,却也不得不承认此女容色乃她生平仅见,无论相貌气度,俱不逊色于上邪。
几乎在同时之间,此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的身份:魔尊,姒幽兰。
下刻,这道魔尊的虚影便倏然自半空中消失,再出现时则已到了上邪的眼前。
上邪花费了一些功夫来对抗魔尊虚影,邵皞虽在旁跃跃欲试,却到底明白上邪为何这样做的理由,便行至卫陵身边对他道:“你好生看着,这便是你将来想要取得此物须得要战胜的难关。”
即便他不说此话,卫陵也早已看得目不转睛。
他自幼长于丛林,在自己行出丛林前连人也未曾见过几个,自也没什么与人交手的机会。可胤原的丛林却并非普通的丛林,胤加草原本就算得上是狼邪族的一道门户,为让这门户能够坚实一些,五十狼在其中放入不少真正凶恶的猛兽。是以在卫陵生存的前几年中,他几乎每一天都活在厮杀之中:他必须不断杀死那些试图以他为食的猛兽,他自己才能活下来。他因此而练就了如今的一身本领,甚至能够以一己之力杀死众多追杀他的狼邪族人。在今日之前,在此刻之前,虽他从不觉得这杀人的本领有什么好的,但至少他直觉自己的这门本领还不错。
直到见到上邪与魔尊虚影的交手。
他看得眼睛也忘了眨动一下。
在某个瞬间,他忽然就领悟到:“厉害”是有趣的,至少对他而言,无论是变得像这两人一样厉害,还是变得像这两人一样厉害的过程,他应当都会觉得极为有趣。
这也是他人生头一次领会到“有趣”二字。
邵皞看他这如痴如醉、对他话语全然不闻的模样,不由笑了笑——上邪别的不说,给他找徒弟的眼光倒是不错。
又过了好半晌,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战才终于停顿下来,但却并非因为这两人间已分出胜负。
邵皞解释道:“这是姒幽兰自己设的禁制,她留下的这道杀意只会在感应到威胁时才会出来,上邪此刻收敛了他自己的气息,姒幽兰的杀意自然也就退下了。”
秦关高高悬挂的一颗心到此时方才放下来,不过片刻却又蹙起了眉:“那如若阿陵往后想要取走这滴血……”
“他自然得全然打败姒幽兰这道杀意。”魔尊虚影既已消散,上邪便转身朝众人行过来,闻言淡淡笑道,“届时这滴血失去姒幽兰意念的禁锢,便会认卫陵为主,自然也就由他掌控了。”
这事说来也就这么短短几句话,可其中最重要的两点,其一是众人适才都见识了魔尊所留这意念的强悍,卫陵想要打败她绝非易事,其二——
卫陵向上邪问道:“您方才所说的这滴血被取走之后将造成的灾难,这要如何解决?”
上邪笑了笑:“这是我的事。”
卫陵沉默不语。
与他一道沉默的还有应风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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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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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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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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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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