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晨是走路过来的,此刻两腿生风走得极快。
张芷栩的小电瓶倒是不紧不慢,仿佛只是顺路,或者是故意让他发现一般。
果然,阿晨第二次回头,直接停住步子,静静地等待着张芷栩的小电瓶驶过来。
小电瓶稳稳停下,张芷栩半仰着头看过去:“好巧啊!”
“不巧。”阿晨语气不耐,“你有事吗?”
“没事。”张芷栩实话实说,她只是看他进那种地方,心里本着不想看他误入歧途的想法。
或者还有一点私心,封峥为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那你跟着我干嘛?”阿晨皱眉盯着她。
张芷栩:“你去棋牌室干嘛?”
“你管我?”
“你不怕封警官知道吗?”
阿晨听了此话,气更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多嘴吗?”
张芷栩扬扬眉:“那要看你配不配合我了。”
阿晨定睛看她两秒,随即转身往前继续走去,他们两个各看彼此不顺眼,无法正常沟通,不如不沟通。
“你这小孩!”张芷栩不满地笑了一声,随即又蹬上小电瓶追了上去。
两人在路边,一个走路一个骑电动车,速度却是一致的。
张芷栩继续开口:“上次还说要给你买衣服,要不要去……”
“你到底要干嘛?!”阿晨急了,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又落回张芷栩身上。
“告诉我,你去棋牌社做什么?”张芷栩眯眼笑着,波澜无惊。
“打牌,找人,看热闹!我想干嘛干嘛!”
她闻言颌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不管你,让封峥来说。”
“站住!”阿晨怒不可及,却又无可奈何,“我去找人。”
张芷栩一听又觉得蹊跷:“你去找什么人?”问完她又恍惚,“不会是上次欺负你的小混混……”
“不是。”阿晨否认,“我找什么人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没做坏事!你不许和他说!”
看着阿晨警告的语气,她咂咂嘴:“那为何不让我告诉他?跟我说实话,我可以考虑不说。”
阿晨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随便你,我什么也没做!”
而张芷栩也铁了心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跟着他往前,两人一左一右,走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到了书店门口。
阿晨截住张芷栩的去路:“我到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行,我去找你奶奶。”张芷栩威胁人的话说得云淡风轻。
阿晨这次彻底急了:“你有病吗?!”
张芷栩也终于敛起笑意,冷着一张脸看着阿晨,阿晨被她的目光盯得不适,闪避地遮掩:“不许去找我奶奶!”
张芷栩盯着他毫无反应,阿晨心里发憷,直接转身往书店里走。
后面的张芷栩看他进门后,从电瓶车上下来,三缄其口必有猫腻,她径直走进书店,不顾阿晨的眼神。
“店里只有你?”她进门便恢复如常神色,在书架上左右探看。
“嗯。”
听着他冷漠的回应,张芷栩笑:“我来买书,你对待顾客总要热情点。”
阿晨目不斜视站在结账台后面。
“虽然我大学没毕业,但是读的书总归比你多,懂得做人首先要讲礼貌。”张芷栩手上拨弄着书架的书籍,嘴上苦口婆心。琇書蛧
阿晨索性不理她,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封峥又受伤了你知道吗?”她挑了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果不其然,他问道:“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
阿晨不解,随后又怀疑她在耍弄自己:“你骗我。”
“我骗你干嘛?”张芷栩步子轻快朝他走来,“前几天我们两个和别人打了一架,但他生气了,所以我们也好几天没见,至于伤口……”
“你们分手了?!”阿晨惊喜不已。
她并不诧异他的态度,歪头忽闪着大眼睛,道:“我们并没有真正意义的在一起。”
“哼。”阿晨冷哼一声,“害人的女妖精。”
张芷栩走到结账台,半倚在一边,往前凑了凑:“怎么?你这个小屁孩对我这个女妖精意见这么多?”
他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目光便落了下来,盯着整理无序的柜台下方台面,目光微微惊诧,抬手拾起一个女性用品,啧啧称奇:“怎么你们店里还有女职员?”
那是半包女性生理用品。
阿晨视线一偏,微微慌张,想要遮掩:“对……对啊!”
“小孩儿,又不说实话?”她只是想打趣一番。
阿晨不满:“别叫我小孩!”说着又把卫生巾抢了过来,扔进抽屉里,嘴上嘟囔,“还不是因为你……”
“这关我什么事?”张芷栩失笑,笑得与己无关,甚至有点无辜。
他看着她这幅不正经的样子,更加气愤!
“封警官因为你受伤!许老板对你念念不忘!你还好意思说关你什么事?”
“他们两个是打起来了?”她笑着,“还是许老板——”
“没错!”阿晨冲她嚷道,仿佛把一切情绪都发泄出去,“要不是他惦记你,怎么会找一个和你像的女孩?店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张芷栩被吼得愣住,一瞬间僵住动作,半晌才回神问道:“和我像?你看到她的脸了吗?”
阿晨无语:“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和我像?”张芷栩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那女的戴口罩,但……她眼睛和你有点像。”阿晨皱眉,嫌弃地说。
“怎么像了?!”
阿晨回忆道:“双眼皮,大眼睛……她晚上来的,我也没看清。”
他当时扫了一眼,只是感觉有点像,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他去买的卫生巾,当时怨念一路,许老板怎么找了个像张芷栩的女的?
张芷栩缓慢地呼吸两次,压下所有情绪:“她和许嘉文是什么关系?”
“你吃醋了?”阿晨厌恶,“你对封警官……”
“许嘉文呢?!”张芷栩扬声质问,吓了对面的人一跳。
阿晨愣怔住,又听她吼道:“告诉我啊!”
见他依旧没说话,张芷栩干脆上手钳制住他:“说不说?”
阿晨完全没想到这女人一个动作把他压在桌上,他慌了:“……刚才那个棋牌室,我是给他送钱的。”
张芷栩立即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阿晨在原地心有余悸,刚刚那女人的眼神过于吓人了,他心中不安感上腾,掏出手机找到封峥的电话。
*
此刻,消失三天的封峥已经到了南县警局。
柯仁小心翼翼地站在他的身边,从他手里接过早餐。
“疯头儿……你还好吗?”
封峥神色如常,貌似精神奕奕,脸上的青紫色已经消减下去,站在桌边收拾东西,听到这句问话回道:“挺好的,养了两天伤,没大事儿了。”
“……那就好。”柯仁明知自己说的不是这件事。
“你怎么样?”封峥难得关心,“不是说要好好查案子了。”
柯仁笑笑:“在和周冲周警官一起调查。”
封峥颌首:“行,好好干。”
“头儿,那你……”柯仁欲言又止。
“我不是停职了,顺便休息休息。”
柯仁抿起嘴角,这话他不相信:“你是不是另有安排?就像上次……”
话没说完电话铃声响起。
封峥接通:“喂,阿晨?”
柯仁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封峥整张脸霎时陷入阴沉中。
“在哪里?”封峥问完后直接挂了电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外冲!
“疯头儿!”柯仁喊了一嗓子,就见他立刻停在门口。
然而,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说道:“我有事和你说。”
是甚少来这边的缉毒队陈路。
封峥敛眉:“什么事?”
“老刀在火车上杀的那人,曾经从七姐那交易过毒品。”陈路沉着脸压低声音。
封峥惊讶,却又恍然。
一切仿佛说得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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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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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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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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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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