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感觉得到龄安捏在自己肩头的手在不断收紧,疼痛的感觉也越发清晰,她开口道:“龄安……”
“你的秦大哥呢?”龄安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带着对凤仪的强烈逼仄,“他怎么不来救你?你没有告诉他,你来了丹霞殿么?”
“妾跟他之间,没有什么需要向陛下解释的。”凤仪道。
“你们之间的私相授受,难道不需要跟朕解释一下?”
“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私相授受,也就不需要解释什么。”
“后宫女眷和前廷臣子私自联络,还不需要解释?”
“没有要解释的。”凤仪感受到龄安瞬间加重在自己肩上的力道,她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却并没有得到龄安丝毫的怜惜而有所缓和,反而受到了他更无情的对待,肩骨疼得似要裂开一般,她不得不讨饶道,“陛下……”
龄安似是很受用,果真松了手,却捏起凤仪的下颔,强迫她看着自己,道:“你跟秦知暗通多久了?”
“妾若说了,就是承认了陛下的指认。可妾与秦大人之间清清白白,妾能向陛下保证,绝无苟且,对得起天地,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就这样护着他?”龄安如是讥讽地一笑,“凤仪,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妾说的都是实话,是陛下不相信妾,不信妾这些年来,对陛下的感情。”
“你告诉朕,你知道秦知的心意么?”
“知道。”
“知道?”龄安笑道,眼中似是有对凤仪的赞叹,却又显得凄凉,道,“凤仪,当真是我小看你了。”
“妾有公心,亦有私心。今生今世,都为这二心而活,已经没有心力去顾及其他。妾对秦大人自然感激万分,可这无关此二心。陛下若还不信,可将妾开膛破肚,妾愿意将整颗心捧给陛下看,看看妾的心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看着凤仪渐起泪光的双眼,龄安却突然将她推去地上,背过身道:“朕不用知道你心上写了什么,只要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
短暂沉寂之后,龄安豁然转身,指着凤仪扬声道:“元凤仪,朕已经分不清你究竟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你在朕面前流的眼泪,又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
他的暴怒显而易见,甚至于他指着自己的手还在发颤,他所有的情绪,随着那一声“元凤仪”而爆发了出来,那样怒不可遏,犹如天崩地裂。
“妾不明白。”凤仪哽咽道。
她倒在地上的样子看来楚楚可怜,满是泪花的双眼显得柔弱无助,这本该是令他万般怜爱的模样,可在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一切虚假,好似从来都不曾认识过眼前的女子。
“陛下……”这一声之后,凤仪便被龄安拽起身,再一次按去了柱上。她看着龄安已经发红的双眼,眼底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怒气,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可以将她直接吞噬。
倘若过去她还能稍加揣测龄安内心的想法,那么此时此刻,她完全想不出龄安今日一反常态的原因。这种突发式的怒气仿佛有毁天灭地的力量,龄安锐利并恨极的视线让她慌张不已,她第一次有了这样强烈的不安和害怕。
“元凤仪,你告诉朕,是不是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你可以不在乎其他所有,包括朕,以及和朕有关的东西?”龄安近乎咬牙问道。
“妾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在乎陛下,否则做来,又有什么意义?”她说得无比真诚,已有泪水滑落,可这并没有感动眼前这充满戾气的男子。
他仍然用那双混合了复杂情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在探知她这句话的真假。
“朕说过,朕已经分不清你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朕唯一还能确认的,就是……”他将凤仪抱入怀中,贴在她耳边低吼道,“你太心狠了。”
不等凤仪反应,她已经感觉到龄安的双手开始不再安分,而她并不想反抗,任由龄安解开了她的腰带,半褪了她的衣衫之后,粗暴地将她推去一旁的长榻之上。她疼得本能地想要伸手推开随之压来的身体,却被绑住了双手。
凤仪还未来得及开口,龄安就封住了她的唇,暴风骤雨一般在她身上进行掠夺。他毫不怜香惜玉的行径,让她忍受有生以来最深重的苦难,不仅是身体痛得她几欲想死,内心也在此时像被千刀万剐,疼得无处宣泄,简直痛不欲生。
她每一次的反抗都被龄安硬生生地压制住,反而招致更野蛮的对待,他不停地问她,为什么她会这么残忍,就像是在控诉她一般,带着报复和恨意在她身上寻找着可以弥补那些罪孽的东西,可现在他的眼里,她如今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无法补偿她在他眼里犯下的过错。
沦陷在这样的煎熬里仿佛没有尽头,一直到凤仪意志消失之前,龄安都没有要停止施暴的迹象。他的样子最终在凤仪彻底丧失的感知里消失,所有的痛楚也随之变得虚无,她犹如跌进了深长的梦境,终于逃脱了折磨。
凤仪醒来之时,丹霞殿内只剩下她独自一人,空荡荡的大殿里已经没有了她和龄安那一场惨烈交锋的气息。她想从榻上起来,才发现浑身疼得紧,而她的双手还被绑着。她废了很大的劲儿才终于结开了腕上的结,也才发现她戴着的那串佩珠不见了。可周围的地上并没有散落的珠子,也就是说,她的双手曾经被松开过,但又被绑回去了。xiumb.com
凤仪的困惑在明白这个事实之后变得更加浓重,龄安究竟听到或是看见了什么,以至于他突然变成了这样。
一面想着这个问题,凤仪一面将衣裳全部重新穿戴好。当她走出丹霞殿时,发现已经入夜,而卯卯就守在门外。
见凤仪出来,卯卯立刻迎上去道:“娘娘你终于出来了,陛下有旨,奴婢们不能进去,只能等娘娘自己出来。”
看卯卯张皇的样子,凤仪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元将军和嘉鱼姑娘,都被陛下打入天牢了。”
凤仪闻讯本想立即求见龄安,却知道龄安此时未必会见自己,她遂拉住卯卯道:“秦大人呢?”
“秦大人方才本要接元将军和嘉鱼姑娘回去行馆,谁才到宫门口就被禁军截住,随后元将军他们就被带走了,而秦大人被召去了御书房。”
“去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了。”
凤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立刻前往御书房,果真被增设的禁军拦住。她却不若寻常那样好说话,此刻肃容怒目,斥责着身前的禁军要他们让路。
内侍闻声匆忙而至,与凤仪道:“今上请娘娘入内。”
凤仪随内侍进入御书房,果然看见了秦知的身影。此时他正垂首站在一旁,而龄安则端坐案后。
秦知见凤仪发髻稍有散乱,妆容也不似过往精致,显然是来此之前遭遇过什么,整个人看来都不太精神,他不由心生关切,却因为龄安在场而不得上前询问,只好忍着一腔担心,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凤仪行礼之后道:“妾有一事不明,请陛下解惑。”
“元初临是朕为蜀国郡主挑选的郡马人选,必定不会让他就此离开徽京。至于嘉鱼,另有用处。还有什么想问的?”龄安并未去看凤仪,一直把玩着手中那串从凤仪腕上取下的佩珠。
“无话可问,只想请陛下将那串佩珠还给妾。”
就在凤仪提及佩珠的当时,龄安立刻将那串佩珠紧紧握在帐中,眉宇间的变化堪堪明显,一瞬间便聚拢起无限怒意,却还未到爆发之时。
秦知察觉到龄安眉间涌动的情绪后不由偷偷去看凤仪,只见她丝毫不为龄安如今愠怒而退却,注视着国朝君王的目光也没有任何闪烁不定。此情此景,只有凤仪与龄安两人,而他竟完全像是多余的一般。
秦知正当叹息,却听龄安突然拍案,那一声犹如山崩惊雷之势,将御书房内沉闷的气氛登时打破,随即,那串佩珠便被掷去凤仪脚下。他看着凤仪俯身去拾,不知为何那女子就势跪去了地上,身体像是失去了重心似的,看来颓然无力。他想上前相扶,却终究强忍着这股冲动。
凤仪拾起那串佩珠时,听见龄安问道:“当日凤仪早产,是天意,还是人为?”
“陛下。”秦知叉手道,“往事已过,何必再提,惹人心伤?”
“你们这么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到今日么?”龄安反问道,“朕自幼年起就最信任的知己,朕情丝所系的心上之人,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凤仪,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朕,你就是为了朕而不顾皇儿的性命吗!”
“妾与陛下,可以有很多个孩子,可是妾,就只有一个陛下。”
“那些日子你夜夜发梦,梦中所见究竟是什么?你与秦知串通演了这场戏,什么生死一线,都是骗朕的把戏!”
“妾梦见皇儿浑身是血,梦见陛下知道真相之后要杀妾,梦见先帝怪妾没有履行当初答应之事。”凤仪将佩珠重新戴回腕上,长跪在龄安面前道,“妾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与妾疏远,妾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日日流连在他人榻前。妾失去了一个孩子,但只要陛下能回到妾身边,妾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妾要做陛下身边之人,而不是后宫女眷。”
凤仪的镇静并未激怒龄安,他转而去看秦知问道:“与淑妃私自联络,甚至串通宫中之人欺瞒朕,秦知,你作何解释?”
秦知跪道:“臣并无解释,一切听凭陛下发落。”
“你们一个个都看来慷而慨之,反倒是朕不懂你们的用心了?”龄安问道。
“淑妃娘娘心系陛下,所作所为都为陛下,臣不为自己辩解,只望陛下/体察淑妃用心。小皇子夭折,淑妃娘娘一样痛心。”秦知垂首道。
“淑妃的用心?朕应该时刻都记得,朕身边的这个人是元凤仪,是西境元简平之女,是代表前梁旧部而留在朕的身边的,是不是?”
“是。”凤仪回道,“也不是。”
凤仪叩首,道:“妾得以留在陛下身边,是先帝顾及西境守将的势力,意欲结亲拉拢,确保西境长久安宁,低于西蜀滋扰。蜀国公主入陈联姻,这于西境情势而言,本是好事。可请陛下恕妾直言,一直以来,德妃都与妾暗中相较,以往只是对妾一人,妾尚忍之。但德妃气焰因陛下宠幸而日益高涨,这次蜀国郡主入陈,竟要我境将士亲自迎接并送入徽京,现在又试图让陛下赐婚而拆散原本姻缘。于公,妾不以为这样做对陈国有实质帮助,于私,让哥哥牺牲自己幸福,屈从圣意,对他不公,也对嘉鱼不公。”
“朕没猜错,蜀国郡主之所以会对元初临情有独钟,应该也是你的计划之一,现在你却这样跟朕说,朕要知道,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凤仪还未作答,内侍就入内禀报,说是苏绮鸢求见。
龄安并未让凤仪与秦知起身,而是直接命内侍将苏绮鸢召进了御书房。
苏绮鸢神色匆匆地进来,乍见房内情景不由一惊,问道:“陛下,这是发生了什么?”
“淑妃恃宠而骄,顶撞朕,朕命她长跪反思。”龄安道,“郡主何事?看来很是匆忙。”
“我听说陛下将林将军打入了天牢,是为什么?”苏绮鸢问道。
龄安瞥了凤仪一眼,道:“元将军受人指使意欲抗旨,朕未免不及,就先将他关起来,并不会伤他的,郡主放心。”
“抗旨是重罪,陛下当真不伤他么?”
“朕既然之前答应了郡主,必定保他周全,否则有个闪失,如何给郡主交代?”
苏绮鸢闻言,这才舒心一笑道:“陛下一言九鼎,我自然深信不疑。不过元将军要抗旨,他若真的不答应,陛下如何能让他同意呢?”
“朕稍后就下旨赐婚,他若不应,便是抗旨,元家相关者,皆斩不赦。”
不待秦知发言,就又有人前来通报,说有人擅自闯入天牢之中,将嘉鱼劫走。
龄安看着已然变色的凤仪,他却只是露出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问道:“凤仪,你想闻说会把嘉鱼带去何处?”
龄安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凤仪深感其中不妙,她却来不及多想,已见龄安快步离去。她却拉住一旁的苏绮鸢请求道:“郡主既然心仪家兄,还请在今上面前为家兄求情。”
“我自然知道。”苏绮鸢言毕便撇开凤仪就此离开了御书房。
凤仪瘫坐地上,听秦知问道:“你与今上的情形,已经让人根本看不明白了。”
凤仪转而去看秦知,不禁惨笑道:“我自己都看不清了,哪些是他想做的,哪些是我想做的。他哪怕杀了闻说,又有什么用?”
“他是先帝教出来的,行事总有让人猜想不透的地方。今日一切,你心里可有底了?”
“有了。”凤仪盯着秦知,说不上有失望之意,却有些惨淡,道,“你那日去找嘉鱼究竟所为何事,我不想过问,但今上怎么会突然知道皇儿的事,这其中究竟有没有关联?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秦知欲言,却终究只是无奈摇头,黯然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江山为谋之盛续春光更新,第十一章 高堂计复计 悱恻意难了(三)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