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江山为谋之盛续春光>第十章 真情掺假意 楼台水月碎(三)
  蜀国郡主到达陈、蜀两国边境当日,元初临奉圣谕前往迎接,并且此后一路护送苏绮鸢直达国都徽京,中途不得有丝毫差池。

  苏绮鸢见到元初临的第一眼,便是那男子身披银甲,器宇轩昂地跨坐在骏马之上,日光朗朗,他就那样昂首凝神,本就英俊的脸庞带着军人的严肃硬朗,哪怕还未走近,便已让那远道而来的蜀国郡主为之眼前一亮。www.xiumb.com

  元初临见队伍将至,便驾马上前相迎,道:“陈国守将元初临,前来迎接蜀国郡主入陈。”

  苏绮鸢本是无意朝车外探看,却不想就这样被元初临吸引了目光,此时已从方才只是挑开了车帘一角窥望变成了明目张胆地看着元初临,见那年轻将军朝自己转动了视线,她方才触及到那目光便觉得而双颊滚烫,这就放下了车帘笑容毕现。

  元初临固然英俊,但苏绮鸢过去也见过不少气度非凡的男子,只因她少与军中将士接触,而元初临身着铠甲的样子英气逼人,比那些舞文弄墨或是搬弄政事的文人子弟看来肃正挺拔许多,这才让她倍感新鲜,便在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元初临与送行官员交接过相关事宜之后,便带队前往事先安排的驿馆歇息,而苏绮鸢也早就让侍女起调查了元初临的情况。

  夜间元初临正在房中看书,房门突然被推开,他见一道清俊灵巧的身影钻了进来。他不用去看来人面容也知道那是,便笑道:“既然是随行的侍从,不必偷偷摸摸的。”

  来人转身去看元初临,虽是身穿男装,然而模样清秀俏丽,俨然是个女子,正是乔装的嘉鱼。此时她只稍稍沉了脸,踱步去元初临面前道:“我夜入小元将军的房间,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了,还不得立刻转告那位蜀国郡主,只怕还没到徽京,我就已经被人找各种理由从你身边调走了。”

  元初临心知嘉鱼不过玩笑,这就上前拉起她的手,果真见她笑了,他便也浅笑道:“你一整天就顾着看那蜀国公主的动静了?”

  嘉鱼将元初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佯装吃醋道:“我若不多看两眼,也不会知道那位郡主的一双眼睛时刻都盯着你,并且早就让人私底下打听你的事了。”

  嘉鱼有心取笑,元初临却收敛了笑容,将嘉鱼拉近身边,认真道:“既然是一早就答应了淑妃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

  “我自然知道。”嘉鱼看着被元初临拉着的手,笑容更深,“原来以为还要花多一些心思才能让那蜀国郡主上钩,没想到你只是往那一站,就已经成功让人家上钩,淑妃的眼光真是让人佩服。”

  “我只是担心,她这样迂回,究竟能不能成功。”元初临愁容初现。

  “她既有了这个决定,至少应该是有把握的。”

  “她的手里一定不止我们这一张牌,我想知道她接下去会想要做什么。”

  见元初临忧心忡忡,嘉鱼随即安抚道:“初临,你知道为什么淑妃当初得以留在今上身边而不是沈君翘或是其他人么?”

  元初临摇头。

  “今上是先帝亲自挑选的皇位继承人,那么能够留在今上身边的,必然也是通过了先帝考量之人,所以淑妃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否则以先帝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一个无用之人留在今上身边的。”嘉鱼道,“我们当初为淑妃该换身份,可能本就是出于先帝的意愿,是先帝要淑妃留下。”

  元初临并未说话,只是专注地听嘉鱼继续说。

  “我虽然与先帝相处的时日不长,但因为闻说姑姑,我对先帝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今上如今要做的事和淑妃想做的事也许是同一件,都是先帝的遗愿。”

  元初临深以为然,只是当他将视线再次落在嘉鱼身上,他不由盯着嘉鱼看了许久。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当初你突然出现在西境大营附近,险些就被我所伤,后来你跟我爹长谈一夜,军中好些前辈也都对你礼敬有佳,这其中究竟是为什么?”

  “所以你是因为这份好奇才接近我的?”

  “当然不是。”元初临回答得毫无犹豫,“虽然对你很好奇,但我对你是出自真心的喜欢,如若不然,我一个过去成天在军营里行走之人何故在遇见了你之后就总往军营外头跑?”

  听元初临这一番话,虽不是情意绵绵之词,却也直白干脆,让人心动,嘉鱼心满意足道:“逗你玩呢,不用这么紧张。”

  “纵然是说笑,这也要都说清楚的,否则你不高兴了,我就无计可施了。何况这一路上,还有诸多不可说清之事,若是在你心里留了疙瘩,到时候有了问题,就算我去找淑妃,只怕也是说不通的。”

  嘉鱼见元初临这一板一眼的做派忍俊不禁道:“虽然看着那位蜀国郡主对你的样子,是有些让人不高兴,不过也是事出有因,暂且忍了吧。你既然提起当初之事,我只想你明白一件事,那时候我从弋葵到达西境,只是出于想要一睹西境军风采的目的,元伯伯和军中长辈对我的关照是因为他们疼惜小辈。我的身上并没有秘密,不过一个普通人,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西境,恰好让你遇见了我。”

  “既然如此巧合,当真就是天意了。”元初临笑看嘉鱼道。

  “天意既如此,便好好走下去,不过眼前之事虽不是燃眉,但也颇为棘手,这中间的分寸你可得把握住,不能让苏绮鸢心有怀疑,确保淑妃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嘉鱼叮嘱道。

  元初临点头,道:“我明白,我有这样的忧虑只是因为她如今人在徽京,身边虽然有秦知相助,但毕竟隔着一道宫墙,如果当真出了事,怕秦知也不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保护她,是今上要做的事。”嘉鱼似是纠正道,然而她的目光却逐渐暗淡下来,“可自从瑞王一事之后,今上和她之间就有了隔膜,我也不能十分确定,今上是否还会待她如初。这条路本就不好走,如今更加艰难,我也有些担心。”

  元初临将嘉鱼抱住,安慰道:“如今淑妃既然还能与我们传递消息,证明她和秦知至少还是安全的,只能希望所有的一切可以顺利进行,不会让她和今上之间再有什么波折。”

  “今上是先帝教出来的,初临,其实我确实是有些怕的。”嘉鱼不由拽起元初临胸前的衣衫,呢喃道,“只盼今上别像先帝那般理智得可怕,否则淑妃的处境或许当真堪忧。”

  面对嘉鱼的忧虑,元初临也无从说起,只得抱着嘉鱼静默不语,唯望时间可以暂时抚平嘉鱼内心的波澜涟漪。

  翌日,元初临便带领众人前往徽京。

  苏绮鸢虽与苏引月闺中交好,却还算是个单纯爽直的性子,蜀国民风开放,对男女之情的表达也稍有扭捏之态,因此苏绮鸢对元初临的心思没多久便已经人尽皆知。她对此并不介意,也从不让人停止传言,反而多次主动与元初临接触。

  这一日走了多时的路,苏绮鸢已在车辇中做得腰酸背痛,她正百无聊赖地观赏车外风景,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又飘去了元初临的身上。只见那青年将军脊背挺直,只是一道背影便让她心驰神往,这就立刻吩咐人停了车。

  元初临乍闻苏绮鸢的命令,以为出了事,与嘉鱼交换了眼色之后,他便驾马至车前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此时苏绮鸢已有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外,见元初临过来,她伸手指着他道:“我要骑你的马,不想再坐在车里了。”

  “郡主千金之躯,只恐……”

  “我就要骑马。”苏绮鸢打断道,“你不让我骑,我就不走了,一天不让我骑,我就一天不走,一个月不让,我就一个月不走,看到时候德妃让不让陈皇责罚你。”

  元初临佯装为难模样,左思右想之后,无奈道:“如此,郡主请吧。”

  元初临正要下马,却听那苏引月道:“我不会骑马,你别光给我牵马,跟我坐一骑吧,你驾马,我看风景。”

  苏绮鸢的要求听来有些无礼,元初临也不禁有些意外,他不由转头去看了眼队伍前头的嘉鱼。

  苏绮鸢顺势望去,也见到了正朝这里看的嘉鱼,她有些不高兴道:“难道你还要问一个侍从的意见?”

  元初临暗道说多错多,也就不再解释,这就将苏绮鸢拉上了马。

  苏绮鸢眼见自己计谋得逞,与元初临有了如此亲密的接触,不免心中高兴,道:“小元将军可得替我好好驾马,我发现陈国的风景当真不错,可是不想错过呢。”

  元初临满是无奈,只好点头应声。

  嘉鱼见几乎等同于被元初临搂在怀里,哪怕知道这是按计行事却也难免心生醋意,然而眼下众目睽睽,她并不好有所表现,只得将心中不悦暂时压制,仿若无事地跟在元初临后头。

  苏绮鸢上了元初临的马之后还算安分,并没有再提出过分要求。然而只是这一举动,就已经足够让众人想入非非,开始窥探起她与元初临之间那些似有若无的关系。

  行至傍晚,众人进入驿馆歇息,元初临却发现嘉鱼悄然离开,他出于担心便偷偷跟随,却只见嘉鱼在一处隐蔽地方独自等了许久,想来是对方失约了。

  嘉鱼正要离去,却发现了元初临,她倍感意外,也不知如何向元初临解释,便只好垂首沉默,却见元初临慢慢走近了过来。她听着元初临靠近的脚步声,因为对对方的隐瞒而越发心虚,不自收紧了袖中双手,尽量移开视线不去看元初临。

  待行至嘉鱼跟前,元初临低头凝睇着眼前的少女许久,已然感受到她内心的忐忑,他却只在稍后柔声道:“回去吧。”

  嘉鱼意外于元初临对自己暗自行动的不闻不问,抬头看着眼波柔和的情郎,正因为这样充满理解的注视,她心中的愧疚由此加深了不少,喃喃道:“初临……”

  “你既然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外头总是不安全,你又不会武功,跟我回去吧。”

  嘉鱼点头,见元初临转身离开,她便跟在后头。

  一路上,嘉鱼沉浸在对元初临的歉疚中,若这次的隐瞒没被发现,也就只当一切没有发生,得过且过了,可偏偏被元初临知道了,他又表现得这样温柔,倒是显得她自己有些小人行径,不够坦诚。

  正这样想着,嘉鱼却突然觉得身前的阴影停止了前行,待她抬头去看,只觉唇上覆来一片温软,虽只是蜻蜓点水地一下,却令她十分诧异,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行凶者”。

  元初临欣慰地注视着嘉鱼道:“自己小心。”

  浅笑脉脉,只此四字却无限温柔,也带着担心,元初临见嘉鱼还是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他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是淑妃在准备后招?”

  嘉鱼点头。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往后如果还要出来,自己千万当心。”元初临特意强调道,“我是说,你自己的安全。”

  嘉鱼闻言欣喜不已,自然对元初临的理解十分感谢,她伸手扯住情郎袖管,道:“我有一件事,还请你答应。”

  “说来听听。”

  “下回,别再让苏绮鸢上你的马了。”

  过去他们二人相处之时,从未有过旁人插足,嘉鱼也基本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如今苏因为一个苏绮鸢,哪怕知道是情势所迫,她也还是这样开了口,足见她内心对元初临以及彼此感情的重视,也必然让元初临暗喜不已。

  “我不让,她若闹脾气呢?”

  嘉鱼咕哝道:“你自己想办法。”

  听似玩笑,却也是心里话,嘉鱼稍等片刻才抬头与元初临道:“我是说,等任务完成之后,再不许她上你的马了。旁人都不许。”

  虽然嘉鱼最后一句说得小声,却还是被元初临听了去,他道:“我今日就不想。”

  嘉鱼笑道:“还真是难为小元将军了呢。”

  元初临故作严肃道:“既然知道本将军辛苦,日后可要好好补偿于我,否则我的战马白驼了旁人这么久。”

  嘉鱼噗嗤一笑,道:“既是战马的功劳,我这就去马厩看看。”

  嘉鱼正要离去,却被元初临牵住了手,她回头时只见元初临正盯着自己,目光沉沉恳切,情意融融,听他道:“既是淑妃的意思,你要照办,我不阻拦。但如果有事,你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似今上有那么多需要考虑权衡的东西,只要不违我心底限,我必定都会帮你护你。”

  “我知道利害轻重,你暂且放心。如今顺利将蜀国郡主送入徽京才是要紧,其余的事我也无法插手,只是知道个情况,方便做出即使应对罢了,并不是有意想要瞒你,实在是说了也无济于事。”嘉鱼神色略显惨淡,握住元初临的手有些收紧,道,“免得引人注意,还是快些回去吧。”

  元初临却不肯松手道:“再牵着你走一段。”

  近来因为苏绮鸢一事,他们确实保持距离一段时间了,今夜也算是开诚布公,且就此小小放纵一回,这样十指相扣地再走上一些时候,也将那些心底的小醋意都抛开去,沿着既定的计划继续向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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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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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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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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