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知道龄安正在寻求保全瑞王并且卸除瑞王可能带来的危机的办法,苏引月或许是突破口。
凤仪思前想后只觉得处处都透着奇怪,却又想不通究竟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此时思绪杂乱如麻,她便想要出去走走,却意外发现了有人跟踪自己,她追去查看,见到的却是秦知。
凤仪知道秦知在朝会上呕血病倒之事,但未曾在明面上有所表示。她曾请嘉鱼让元初临为自己打听过秦知的情况,也因此知道了秦知自那次事件之后就一直抱病在身,心中虽然担心,但也不好探看。现今见了面,她确实觉得秦知消瘦了不少,也憔悴许多,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有了些微改变。
“你怎么来了?”凤仪问道。
“家母来与慧空师父讲经,我信步游走,不想看见了你。原本不想现身,但没想到你追了出来。”秦知方才暗中观察过凤仪,知道她心有烦愁,也猜想是因为龄安之故,他虽心中悲戚,也只得认了这个事实,可又有些不甘心,便开口问道,“你……近来可好?”
凤仪点头道:“一切都好,谢谢关心。”
面对凤仪的疏远,秦知只在心中苦笑。他见凤仪转身要走,却不忍重逢就此结束,情急之下便道:“我听说近来太子都跟苏引月在一起……”
凤仪停下脚步,似在身上,但语调却还是平静的,甚至让人听不出多少感情:“他们是夫妻,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
秦知看她背影有些萧条,心头却是一通,想他内心珍视之人却遭到如此冷落,那时承诺自己不会辜负凤仪之人,现今又在做些什么,可凤仪为何没有一丝怨怪之色?这样想着,秦知更有不甘,便问道:“你可知,瑞王的那些女眷是如何到徽京的?”
凤仪豁然转身,抢步到秦知面前追问道:“你知道?”
凤仪突然转变的焦急神情令秦知再次感受到她对龄安的强烈关注,即便对此无奈又觉自己痴傻,秦知仍点头道:“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苏引月,发现她的手下曾经联络过瑞王的人,并且接应了那些女眷来到徽京。换句话说,这一切就是苏引月安排的。”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此问一出,凤仪便知自己心急了,低头致歉道,“是我失礼了。”
那一刻凤仪的恼意如此明显,毫无遮掩地表露在秦知面前,再一次明确地告诉他,他不可能成为凤仪心中的那个人,因为那个叫龄安的少年,已经完完全全地占据了她的心,她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一丝一毫都不可能。
这样的挫败已经让秦知习以为常,他并不需要凤仪的道歉,淡淡道:“我不想你卷进来,他应该也不想,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些,哪怕是当做将来自保的考虑,毕竟你的身后还有整个前梁旧部,不是么?”
从她成为元凤仪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彻底被改变了。她要留在龄安身边,是出于对那个人的爱,也出于对来前梁旧部、对元家的保护,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的命和地位。一旦意识到这些,她就感受到一股深重的无力感扑面而来。
“我知道即便当初我跟你说明了心意,你也不会接受,有些事并不是争取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最希望的结果。可是凤仪……”他看着身前神色有些颓然的少女,将他因为抱恙多时而有些虚弱的身体挺直,无比真诚地与她说道,“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
秦知此时的郑重让凤仪的心情更加复杂,她知道这个人一旦开了口便不会反悔,一如当初他答应龄安会照顾自己那样,甚至将自己的一颗心都赔了进来,所以她对他的许诺没有任何怀疑,可是要接受这样一份心意,对她来说却受之有愧。
秦知看出了凤仪的犹豫,他继续道:“只要无碍于陈国,无碍于你的性命,力所能及,我必定倾力相助。”
“这应该是对龄安说的话。”
“当他需要我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可你不会。”秦知注意到凤仪手腕上那串新的佩珠,想起当时在偏殿内龄安与自己说的话,他却在心底感叹,取出一只小盒子放在石桌上,道,“明镜是个善良的姑娘,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别人可以安好无忧。但孤舟独行不比借力生存来得容易。我助你,并不因为男女之情,而是希望元妃可以保全自己的同时辅佐好太子殿下。一人之力总是微薄,何况今上与太子的博弈还未结束,将来太子登基,也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扫荡平整。外有臣工,至于其内,还要多劳元妃了。”
秦知所言冠冕堂皇,归结根本不过是担心凤仪一人难以应对将来的种种变故,他望凤仪安好,别有向自己求助的一天,但也希望当真遇见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她能记起自己,就如过去接受他的照拂一般,接受自己的帮助。他不求任何回报,只希望她能够平安无恙。
“秦大人所言,我记住了。”凤仪将视线落去那只盒子上,问道,“至于大人的馈赠,我还是不用收了吧。”
“这原本就是元妃之物。”秦知向凤仪一揖,就此转身离去。
天色晴好无风,却不知为何将那一身青衫照得看来凄清悲凉。凤仪望着秦知淡出视线,这才慢慢走去石桌边,看着那只精致的锦盒却迟迟没有动手打开。秦知说这原本就是她的东西,可又如何会落到秦知手中。
凤仪细想后,也没有想出盒子里究竟是什么。想来秦知所作所为不会空穴来风,只是此时此刻,她并不想打开一看究竟。不如且将这只盒子收好,待将来当真有需要秦知相助时,再将它打开。
凤仪正盯着锦盒出神,又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随即将盒子收好,见来人形色匆忙,便立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侍从忙道:“元大人不见了。”
元初临因为受廷杖责罚,所以至今都在府中休养,但如今忽然下落不明,怎能不让凤仪为之担忧。她与侍从一面朝妙法庵外赶,一面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地方都找过了么?”
“就是不久之前。下人们原以为是元大人自己下了床,可他们将整个元府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元大人的下落,派人去宫里询问了嘉鱼姑娘,可是嘉鱼姑娘也不知道元大人究竟去了哪里。奴婢这才来通知元妃您的。”侍从亟亟道。
此时凤仪已到了马车前,她立即上车道:“直接进宫去找嘉鱼。”
车夫应声之后便驾车离去。
而就在凤仪从妙法庵赶往皇宫的同时,正在瑞王行馆的龄安得到了一个消息——凤仪的车驾从妙法庵离开之后就不见了踪迹。
龄安闻言立刻派人寻找,他也无心在与瑞王交谈,这就立刻赶回了太子府。
苏引月听说龄安匆忙赶回以为出了事,便立即前来询问:“出了什么事,殿下如此紧张?”琇書網
“元妃不见了。”龄安道。
苏引月对此颇为惊讶,她虽对凤仪不甚喜欢,但还未到要立刻出手置凤仪于死地的地步,此时她只看着龄安因为焦急而不停踱步,她便上前劝道:“殿下莫急,兴许是元妃临时起意去了别处,晚些时候大概就回来了。”
龄安如今哪里听得下苏引月的劝说,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便要出门,却被苏引月拦阻,他不由皱眉道:“何事?”
“殿下心系元妃,人所共知,但现今天色已晚,外出不便,未免再有意外,殿下还是在府中等消息吧。”
“再有意外?”龄安眯起眼盯着苏引月。
苏引月见龄安怀疑起了自己,心中愤愤,沉下脸道:“是我一时失言,如果有让殿下听了不舒服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孤也只是一时心急,并未有责怪公主的地方。”龄安担心着凤仪的安危并不想与苏引月计较,正要出门,却见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他即刻问道,“找到元妃没有?”
探子摇头道:“从妙法庵一路回来,都没有找到元妃的踪迹,但是据庵中人说,元妃似乎与翰林院的秦知秦大人有过接触。”
“秦知现在何处?”
“正在府中。”
“备车。”龄安就此快步出门,全然将苏引月抛在了身后。
见龄安走了,苏引月立即唤来心腹道:“即刻去瑞王行馆,让瑞王小心些,只怕要变天了。”
龄安随后到了秦府,见了秦知也不与他寒暄,直截了当道:“凤仪不见了。”
秦知大吃一惊,问道:“殿下可派人找了?”
龄安迫近秦知,犹如泰山压顶之势逼问秦知道:“你在妙法庵与凤仪说了什么?”
龄安此时的心急如焚虽比凤仪当时的关切看来紧张许多,却令秦知明白牵绊在这两人之间的深深情义,是不论他们之间横亘了多少利害关系,也依旧牵挂担心对方的最直接深刻的存在,这便是龄安和凤仪的感情。
面对龄安的逼问,秦知肃容道:“臣与元妃说,臣调查到公主与瑞王暗中有来往。”
龄安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猫腻,只是他碍着与瑞王的关系才没有点破,这些日子来,他也暗中劝过瑞王停止与苏引月的联系,却始终没能说动瑞王。在瑞王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个认定的结果,那便是在今上驾崩之后,他可以从赐地进入徽京,从而摆脱地方藩王与中朝脱节的现状。
“这种事你不告知我,却告诉她,你目的何在?”龄安质问道。
“原本今日相遇是个意外,我望她能保护好自己,也希望能借她之口提醒殿下这件事,仅此而已。”秦知不惧龄安此刻逼仄的目光,道,“元妃至今下落不明,还是先去找她吧。”
龄安对秦知所为虽有不满,却也不得不认同他所言,这便拂袖而去,却又折回来,稍稍软了口吻与秦知道:“近来少见你,听说你病未痊愈,保重。”
秦知叉手道:“谢殿下关心,找元妃要紧。”
龄安就此离去,秦知也即刻加入到寻找凤仪的行动中。
秦知但有动静,沈君翘必然会知道,她见龙涓今日对自己的看管有些松懈,便趁机跑了出来并找到秦知,表示愿意襄助。秦知对此感激,虽有想要推却之意,无奈凤仪下落不明,多一个人便一份找到的希望,他便不再推辞。
太子府就此陷入了凤仪失踪的阴影里,所有人都因此焦虑起来,尤其是在见到龄安回府时,那匆忙又疲惫的身影让人并不敢靠近,想来过去亲善的太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让人心生畏惧之感,这是让所有人都不甚明白的。
与此同时,嘉鱼也在为寻找元初临和凤仪而四处奔波,可依旧毫无斩获。正在失落之际,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便即刻进宫,然而当她站在丹霞殿外,却又开始犹豫。
此时闻说恰好从殿内出来,见嘉鱼站在石阶上若有所思便上前问道:“有事么?”
“今上在里头?”
闻说点头道:“在里头。”
“我……”嘉鱼犹豫后才道,“我想见他,有些话想问。”
闻说将嘉鱼引入殿内后就此离去,而嘉鱼也确实见到了今上,那缠绵病榻多时之人,此刻正坐在书案后头仔细看着什么东西。
嘉鱼见今上因为病痛折磨已经清瘦不少,此时他披了外衫坐着,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里头。也许是宫殿太宽敞,让他看来显得格外孤单,嘉鱼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由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今上见嘉鱼过来,便放下手中的奏折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那声音有些虚,显然是体力不济的表现,嘉鱼绕去今上身侧,注视着满面病容的帝王,心中一阵纠结之后才开口问道:“是不是陛下将初临和凤仪带走了?”
今上抬头凝望着身旁的少女,两人之间的对视长久无声,他的神情莫名,却时刻注意着嘉鱼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最后在她越发强烈的期待中,他先是叹了一声,神情里带着赞许,再恢复了先前的冷漠,转过头道:“去将太子召进宫。”
嘉鱼以为这是今上的默认,那召见龄安的意思应该就是要真正说明这件事,因此她不敢怠慢,立刻就去找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江山为谋之盛续春光更新,第七章 京都血色夜 同林欲纷飞(四)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