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眉如远岱,琼鼻小巧,菱唇嫣红。尤其是被长睫装饰起的杏眼,就像两颗水晶葡萄。虽不算是夭桃秾李、风华绝代,却也俏丽多姿、如琬似花。
“神医,怎么了吗?”甄氏好似察觉了什么,问道。
“哈哈哈哈,无事,老夫只是觉得公主面善得紧。”
“哦?面善啊......难不成,本宫这女儿之前还与神医有过什么渊源?”
“不能,不能。巫后您不知,这和老夫有渊源的啊,向来都是些五大三粗、又臭气熏天的男儿郎。”
甄氏手覆红唇,笑道:“神医真是幽默。”
衡弥又笑了两声后,突然想起巫后方才请他给女儿诊脉的事情,一时有些兴奋。这也不能怪他,只因他每每看到有人被自己的谜题难住,自尊心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公主可准备好答题了?”
“是,劳烦神医赐教。”
“诶......那劳烦巫后命人给无忧公主份纸笔。”
甄氏虽不知道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点了点头,命下人准备纸币。
衡弥又道:“无忧公主,老夫还烦请你先起个誓,今日你看过老夫这谜题后,不论答出与否,将来都不可泄露给旁人。”
楼乐沂顿时明白过来,这老头儿恐怕是就靠着一个谜题行走江湖呢啊!真是,一点儿后手都没留。这也就说明了谜题的难度应该极高。
一时间,她更加心虚了。没有记忆的自己,真能答得出来吗?
抿了抿唇,楼乐沂双指向天道:“我楼乐沂在此起誓,今日关于衡弥神医谜题的一切信息,绝不会透漏给任何人,否则,天打五雷轰。”
“哈哈哈哈,不成想无忧公主小小年纪,却是个爽快之人。”
小小年纪么?她都十八啦。
楼乐沂笑了笑,不再多言,而是走到了一旁宫女准备好的桌案旁。
衡弥低头在自己的编织包里翻了翻,半晌后翻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然后递给楼乐沂,道:“公主,请吧。”
楼乐沂接过后,拆开,便见上面写着:院发榴葵,数回期,端午时。七年宛颈黄鹄味,飘零不归,相思怎医?天涯海角心相系,懒画眉。云霞两鬃,一半变霜丝。
这便应该是谜题了。
楼乐沂秀美微蹙,眼里划过一丝诧异,“这......”
衡弥只当她是被吓到了,无所谓地道:“公主慢慢想也无妨,老夫知道这谜题是难了些。”
说罢,还拍了拍身侧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语的男子的肩膀。好像是说,看吧看吧,老夫今日又将一位公主给难住啦。
衡弥心道,老夫这种以闺怨情诗为谜题猜药材的想法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更何况,这题是他多年钻研的成果,那可谓是难得惊世骇俗,难得旷古烁今,难得惊天地泣鬼神!哼,除了那个叫郭秫的和杨什么的小子用奸计骗得老夫进入了迷雾森林,这世上能真正靠猜出谜底让他出手救人的人根本就屈指可数。
衡弥又瞥了眼一侧站得笔直的谢衍,当然,这小子也不算。
“......我不是这个意思......”楼乐沂欲言又止。
她是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这谜题看起来甚是熟悉,就好像她在哪里见过。更蹊跷的是,她还未思考,谜底就伴着一男子清冷温润的声音浮现在了脑海里。
“衡弥神医,这谜题是您想出来的?”她问。
“自然。”衡弥得意地甩了甩袖袍。他可是冥思苦想了数年呢。
见其神色,楼乐沂知道自己不宜再多说什么,便压住心中奇异的感觉,提笔,落笔,一气呵成。
几个呼吸间,楼乐沂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随后深吸一口气,伴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方才写的谜底折好,并递给了一旁的宫人,让她交给了衡弥。
衡弥再次好心地提议道:“诶,公主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了?要知道,这答题的机会可就仅此一次而已。”
楼乐沂浅笑着摇头,“不必了,无忧就是再想两日,恐怕也只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哈哈哈哈,公主不必灰心,老夫知晓这题对您来说着实是难了些,不过......”衡弥的嘴突然在他看向手中字条时长得老大,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只见手中的纸上工工整整写着:红花、当归、半夏、独活、浪荡子、没药、远志、轻粉、乌头、斑蝥。
他惊愕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浅笑的少女,又看了看手中的字条,再看了看少女,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全对!竟然全对!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他引以为傲的绝世难题,就这么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轻而易举地给解出来了??
听到衡弥自言自语的谢衍微微侧头。
“神医,怎么了么?”甄氏问道。
可衡弥哪有心思回答甄氏的问题,他猛地上前两步,仅仅盯着楼乐沂问道:“这题......是公主自己答出来的?”
甄氏见状,立即明白了过来,她这女儿怕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答对了。
于是,她率先笑道:“神医这话说得倒是有意思了,你忘了,方才可是你亲眼看着无忧作答的啊。”
是啊,是他亲眼看着这小姑娘一笔一划写下的谜底,可是,她怎会......
“无忧公主,您老实告诉老夫,七皇子是不是和您提过老夫这题?”
楼乐沂一愣,随后摇头,浓黑的大眼纯净得不带任何杂质。“七弟也知晓这道谜题么?不过,他当真不曾和我提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
衡弥吧嗒了下嘴,他怎么忘记了,楼席兮那小子与自己是利益交换,他根本就没看过自己的小纸条。
“所以,神医,无忧答的可对?”ωωω.χΙυΜЬ.Cǒm
对,对得不能再对了。
衡弥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丧气地将两张纸条再次一起攒成球,丢到了自己的包里,道:“咳咳,无忧公主可否借一手臂与老夫?”
言下之意,他是打算给楼乐沂诊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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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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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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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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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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