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委屈扁嘴,道,“那杨康夫妇刻薄无情啊……”然后巴拉巴拉的说开了。
许是太气愤,他说得有些颠三倒四。
许真真听了好一阵,才捋清了他话里的意思。
总结起来,就是这两兄弟刚去杨康家的时候,杨康尚且给他俩几分好脸色,就是每天撺掇他俩去偷桃林的地契。
这两兄弟没法子,便去偷桃胶。不成想,如玉上门把桃胶抢回,还将他们打了一顿。
杨康觉得他们没了利用价值,就把他们赶走。
这两人却死活不肯离开,还各种威胁利诱,让杨康请大夫给他们治伤。
杨康注重名声,他儿子明年科举,不敢太过强硬以免把事情闹大,便忍气吞声,暗地里在吃食上虐待他们。
许静哽咽着道,“每日半碗发馊的稀粥,没油没盐,狗都不吃的玩意儿,却硬是要我俩吃掉,他还是人吗!”
许真真翻白眼,“人家又不欠你的,给你口粥水算仁慈了。还有,既然日子过得这样凄凉,你俩不会回家?死皮赖脸的赖在别人家,我看你俩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两兄弟垂头丧气不吭声,许真真气不打一处来,“问你俩话呢,哑巴了?说,为什么有家不回?”
许静被她吼得吓一跳,呐呐,“家里没米下锅了。”
杨康对他们再差劲,也好歹有口粥喝。可如果回了家,那就要饿死了。
许真真气极反笑,“你们俩真是出息啊。爹娘留给你们每人都有十几亩地,即便自己不种,佃出去收租也足够温饱。如今却沦落到要出去行乞的地步,你俩才不是人!”m.xiumb.com
许静被骂得神色讪讪,许沉却是阴沉着脸,“我是你大哥!下人们都瞧着,你就不能给我留几分面子?”
许真真冷笑,“呵,伙同他人算计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你是我大哥?怎么不知道要脸面?”
“够了。”许沉面上挂不住,“我是来给你做事,不是听你教训的。你要是看我们不顺眼,我俩走便是。”说着转身往外走。
许静气急败坏地拽了他一把,“大哥,这个时候你犯什么糊涂,咱已经走投无路,你能往哪儿走?”
许沉压低了声音,“这死丫头气焰嚣张,不压压她,都要骑我俩脖子上了。”
许静急声道,“大哥,你省省吧,你还看不出来吗?她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咱们端着架子没有用,咱俩实在些,她还会多瞅两眼。”
许沉怒气腾腾,“屁话!长兄如父,父亲不在,我便是她的父亲,我便能教训她!她可倒好,把我骂得跟孙子一般,换作是你,你愿意?”
许静心好累,无奈地道,“大哥,你还不明白吗?她不认咱们!什么大哥小弟,她统统不认,咱们若是能给她干活,她就给工钱,就这么简单。”
许沉默了默,又开口,“她对咱们比对这里的村民还不如!我就是气不顺!”
许真真嗤笑,“大哥,想什么呢?乡邻虽说八卦了些,可没暗地里害过我。他们与我夫君是宗亲,所以他们在作坊有分红。而你们,明目张胆的找人对付我,就跟仇人一样的,还想我像对待乡邻那样对待?做梦!”
“你!”许沉气白了一张脸,手指着许真真,浑身哆嗦,说不出话。
许静将他的手指头按回去,“大哥,没事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口恶气,咱们先吞了它,等日后挣了钱,才能扬眉吐气。”
许沉看了面沉如水的许真真一眼,沉默了。
许真真相当强硬,他是拼不过的。
许静又冲许真真笑了笑,“大姐,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别跟他一般见识,啊?”笑容里透着卑微和讨好。
他原本长得唇红齿白,眼下却是苍白着脸,皱纹都多了不少,跟个小老头似的,许真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俩这是被杨康赶出来了吧?又想到我这儿蹭吃蹭喝,家里的妻子孩子全然不顾了?”
许静苦笑,“大姐,你就这么轻看我和大哥?再怎么着,我俩也不可能不顾妻子孩子啊。”
许真真却是讥嘲,“说得你俩好像顾过他们似的。”
许沉又要发怒,许静忙给他一个安抚眼神,向许真真做求饶状,“大姐,我和大哥知错了,你莫要再揪着以前那些事儿不放了。”
许真真一声冷哼,“我也不想管,奈何你俩实在太混账。说吧,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你俩才下定决心,到我这儿干活谋生的?”
许静低下头不吭声,许沉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沮丧,他说,“几日前,我和你三弟回了家。家里仅剩的两亩地全被洪水淹了,颗粒无收。你嫂子和弟媳都带孩子回了娘家,说我和二弟什么时候挣到钱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许真真:“……”
她好想说一句“活该”,可心里却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怆之感。
“大哥,你早慧,书读得好;二弟,你孝顺、脾气好,见谁都笑呵呵的,爹娘以你俩为荣。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你俩变得懒惰、拈轻怕重而又自私虚荣的?那些田产,可是祖辈父辈一点点攒下来的祖业,就这么被你们一点点变卖,让家道中落至此,你俩对得起爹娘和妻儿吗?”
许静呐呐,许沉默不作声,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许真真叹气,“生命是爹娘给的,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却得靠自己双手挣来。你若不上进,连口饭都吃不上。就算天上掉陷阱,也轮不到你捡。”
“我言尽于此,你俩好好想想吧。我家里没住的地方,房子也还没开始建,你俩先回去,若是真想来干活,十日后再来。”
许静抬头,一脸的忧愁,“作坊就没有杂活适合我们干的么?”
许真真道,“都已安排下去,半途很难插入。你要实在困难,可以从我这里预支十日工钱,解燃眉之急。”她对这两兄弟信不过,不想让他们接触到作坊。
许静眼睛一亮,许沉也一扫方才的郁色。
两人异口同声,“最好不过。”
毫不客气而又迫不及待。
许真真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但想想又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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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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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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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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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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