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杀了几位殿下的人么?
周培文的手按在腰间,心紧了紧。
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却从他的头顶上穿了下来。
秦筱筱已经睡着,高高竖起的马尾,拖曳下来,红衣似血,被夜色衬托的格外妖冶。
周培文心里咯噔一声,说不出的滋味。
外面一声野猫叫传来打断了周培文的思绪,让他收回了神。
周培文收剑,站在一根柱子后面静静等着。
他觉得,秦筱筱说的对。
夜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然后紧跟着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秦筱筱腰间的白灵短刃抖动了一下。
她睁开了眼。
这熟悉的铃声,真是久违了。
她唇角勾勒,嗤笑一声,眼眸里绽放出寒光。
铃铛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诡谲。
累了许久没有好好休息的靠在柱子上已经睡着的周培文,也被这个声音吵醒,睁开了眼。
他的手快速的压在了腰间,朝着外面看去。
但屋外,一片空荡,一个人影都没有,这铃声是哪里来的?
屋内的灯光,瞬间从昏黄色,渐渐变成了冥蓝色。
就好像身处冥府地狱,叫人看了心惊胆战。
周培文默默咽了咽口水。
他这不是在做梦吧。
他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跟却抵住了一个东西。
不对,验尸房里除了一张张盛放尸体的床之外,没有别的陈设,他往后退两步,怎么还会有东西?
周培文闻到了一股香味。
是尸体腊化发出的香气,作为大理寺少卿,他验的尸体没有几千,也有几百。
这个气味,自然是闻的出来的。
他正当想回头看看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
秦筱筱纵身一跃,从上面飞了下来,伸手扣住周培文的手,将他往身后一拽。
白灵短刃抵在了尸体的心口。
周培文吓得险些尖叫。
那几具尸体全部都站了起来,伸着双手,在冥蓝色的灯光照射下,看的像是刚刚从地府里面爬上来的一样。
那些尸体已经看不出生前的样子。
眼睛全部凹陷下去,皮肤上泛着蜡光,双手的指甲长得又黑又长又尖锐。
嘴的上下两排分别伸出了一对尖锐的獠牙,将嘴唇抵的外翻。
此时,秦筱筱面前的那只煞尸,朝着秦筱筱张着嘴咬来。
秦筱筱手中匕首一旋,对着尸体的脖颈旋去。
“咔嚓”
整颗头颅滚落下来。
煞尸的身体一顿,居然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头颅走过去,弯下腰来,把头颅从地上捡了起来,安在了脖颈断裂处。
“咔咔咔”三声,那头颅转了转,竟又和尸体连在了一起。
“长、长回去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周培文验了这么多尸体,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景象。
尸变了不说,还弄不死。
尸体再次朝着秦筱筱冲过来,双手掐向她的脖颈。
“师父,小心啊!”
周培文大喊一声。
秦筱筱凌空而起,抽出一张黑底红字的符箓,对着煞尸的脑门,贴了过去。
另外四具尸体见秦筱筱不好对付,又朝着周培文冲过去。
周培文快速抽出剑,刺了过去。
正中一具尸体。
尸体一动不动,僵硬着脖颈,低头看了一下,然后伸手抓住剑身,稍稍用力,发出清脆的声音,剑直接断了。
周培文目眦欲裂,退后两步。
后背抵在了柱子上。
退无可退!
四具尸体张大着嘴,伸着獠牙,朝着周培文扑过去。
周培文仿佛看到了四个深渊,要将他吞噬。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
久久,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好了,没事了。”
“胆子这么小,还在大理寺任职,还爬到了少卿的位置,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筱筱嘲讽道。
周培文睁开了眼。
只见,面前的四具尸体,张牙舞爪的被定在了原地,脑门上都贴了一张符咒。
“这、这是我胆小么?这种场面,正常人,谁见过?”
周培文腿抖了抖,险些坐在地上。
“以后,见到这种东西,记得不要回头。”
“人的肩膀各有两盏阳气灯,长明护体,你一回头就灭一盏,回两次就灭两盏,那你不用被他们吃了,魂魄也得被他们给吸了,记得了么?”
秦筱筱双手环胸,淡淡道。
周培文哪里还敢不记得,这场面他能记一辈子。
“我记得了。”周培文大声应着。
“可是,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居然胆子这么大,敢把诸位殿下,做成这种东西?”
周培文一阵后怕。
“等会儿,谁派人来给你施压,就是谁做的。”
秦筱筱唇角勾勒。
五年了。
她真是迫不及待呢。
她回头看了看,那五具尸体。
本来她应该直接把这些尸体炼化,给自己增强功力。
但是她还得留着当做证据。
周培文看着秦筱筱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居然有这么高深的玄术,心里顿时对她无比信服。琇書網
本觉得自己认一个小姑娘当师父很没面子。
现在觉得自己真是赚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着,约莫三个人。
此时天色已黑,即便是上头派人来发难,也得等着天亮吧?
但这人却迫不及待在深夜而来。
是想看看有没有尸变,还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被尸体给吃了?
周培文将目光投向门的方向。
秦筱筱重新足尖一点飞到梁上,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看戏。
门,从外面拉开。
三个人走了进来,两男一女。
三人都穿的仙风道骨的模样,男子穿着靛蓝色长衫,女人穿着浅粉色长衫,手臂分别打着绑带,头发都高高的梳成了马尾。
看着像江湖中人,却又比江湖中人贵气仙气。
周培文拧了拧眉,看向来人。
三人瞧着周培文神情不善,便也不再客气。
其中最年长的那个男子,朝着周培文开口。
“怎么回事?周培文你办事行不行,这短短几天,几位殿下都接连出事,你都没查出来,今天就又走了一位。”
“难道你不知道,皇上已经病危,若非国师大人在那边撑着,我们玉祁早就乱成一团了!”
“你若不能查,就早些把这件事情,交给我们,也省的耽误这些时日。”
周培文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殷炀,大理寺的事情,何时轮得到国师府插手了?即便现在国师监国,却也不代表,国师府的阿猫阿狗都能渗透到朝廷各个机构插手事务!”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大师兄是国师大人的首席弟子,怎么就不能插手了?”另外一名女子开口道。
周培文瞧着她又是一声轻嗤。
“昭阳郡主不在家好好待着,三更半夜到处跑也不知宁王妃,知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昭阳郡主气的朝着周培文大喊。
另外一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绕过他们,径直朝着五个尸体走过去。
瞧了一眼他们头上贴着的符咒,他唇瓣微动,诧异道。
“逆转符箓?”
“周培文,你哪里来的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他神情倒是比刚才的那两位客气许多。
他伸手想要把符箓摘下来。
周培文足下一移,快速的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能动。”
“为什么不能动?”男子问。
“为什么,傅宁,你还好意思问我,难道你们国师府的人,不知道么?”
周培文冷声轻嗤。
昭阳郡主怒了,“周培文,我看你是大旭派来的奸细吧,死了几位殿下不查,还拦着不让我们查,还要搞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我倒要看看,我动了又怎么样。”
她抽出剑来,纵身一跃,朝着其中一具尸体额头上的符箓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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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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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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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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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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