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
那丫头想想又补充:“对了,老爷现在也在。”
解璇目光沉了下来。
“我也跟你去,三姑娘。”
哈利把脑袋凑过来去。头皮上,蒸蒸地兀自冒热气。
云枝嫌弃推开他:“你哪里淘气了来?先去洗澡,别臭着我们三姑娘了!”
那丫头旁边咯咯笑出声。哈利委屈地转向解璇。
解璇用袖子挡住自己着火的脸蛋,干咳一声,轻声说:“你更衣去吧......云枝陪我走这一趟就行。”
半道,她没试图向那丫头打听什么。
这种边缘化的粗使丫头,知道的不多,还可能将她举动报给蒋氏。
反是那丫头好奇,咕咕唧唧问:“三姑娘,您方才是在练舞么?您那袖子好长,不会被脚踩住吗?”
听人说以前三姑娘练舞,可是解府一景,大小丫头们均喜欢围观。然三姑娘扭伤脚踝后再也不跳,她们日常好像都少掉不少色彩。
解璇笑笑,没理她。
那丫头不太会看人脸色。
解璇不吭气,她就后面拉着云枝说话。从荒冷的后园子,扯到厨房今日准备什么饭菜,最后聊到新裙子上该绣什么花合适。
大部分时间是她说,云枝被动附和。
真不知这样嘴碎的丫头,怎么混进主院去的。蒋氏那个恶劣脾气,能容忍她?
眼见快走到沉香榭,半途迎来一人,屈膝招呼了声:“三姑娘!”
起来一根指头,便戳在那丫头脑门上。声音很是愤怒:
“死丫头!我不是让你去问大厨房要一坛子米醋吗,你淘气上哪了?还跟着三姑娘一起......米醋呢!”
那丫头缩着身子躲她撕扯:“娘啊,不是我淘气。是迎蝶姐姐,她说正忙,没工夫去三姑娘那院子传信儿。所以叫我走趟。我这不领了三姑娘来,正准备再去大厨房吗?”
解璇打量那人,胖胖的身体,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有些面善,但忘了是谁。
妇人顿着足:“那你还不快去!老娘等米醋做菜呢,夫人今儿晚特地点了道酸辣的菜,没米醋不行。”
丫头扭头跑了。妇人冲她背影恨恨又抱怨两句,始回头笑吟吟对解璇表达歉意:
“三姑娘,我这女儿刚进府来当差,总是冒冒失失的。她先前没在三姑娘跟前失礼吧?”
“没有。”解璇微笑。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妇人也就随口说说场面话,转身便要走:“我灶上还煲着汤,那三姑娘,我便先告退了啊!”
“这位妈妈......”
解璇踏前一步:“我......觉得你好生面善,是不是,我在哪见过你?”
“瞧三姑娘这话说的!”
妇人目光闪烁了下:“小人就在夫人手底下当差,小厨房做个管事厨娘。这么些年,三姑娘日日来向夫人请安,多少见过几次啊!自然觉得面善。”
解璇皱皱眉:“请问这位妈妈贵姓?”
“我姓贺......哎,我真得去照看下灶头火了。三姑娘,您自个赶紧也去正院吧。”
如同被猛兽追在身后,贺妈妈脚下生风地去了。
解璇目送她背影,面色有些阴沉。
云枝纳闷地走近自家姑娘:“三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云枝......”
解璇扭头看向她:“你见过这位妈妈没有?”
云枝摇头:“三姑娘,府里下人那么多,来来去去。除了身边的,谁能记住几个呢?”
她们这么些年,相当于被隔绝在冷清的后园子里。没有交际,没有接触。认不全所有仆妇,很正常。
“不是......”
解璇眉心紧蹙,努力思索:“我确实......感觉这位贺妈妈,相当面善。不是她说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那种。”
想不起来暂时不想了。步入主院,先提振精神应付蒋氏吧。不知道这些人,又划了什么道打算让她踩。
厅里面,送出的笑浪暖风阵阵。门口侍女见到解璇,打起帘子,向里通报了一声:“三姑娘来了!”
解璇把外面罩着的披风解下,交给云枝帮忙抱着。理了理裙摆,方才转过屏风。
解安平一身居家便服,手里托着蛊茶,伸长脖子,正看解姗给他展示的一幅画儿。
边看边夸赞:“姗儿这水墨丹青,果然比先前大有进步了!不过写字尚需注意。不然,一首诗题在这上面,好好一幅画,没有增色,反拖后腿。”
解姗小脸一脸得意:“女儿知道了,父亲。离花会还有一个月呢,我趁这时间多加练习。”
解安平含笑点头:“女大十八变。姗儿果然懂事多了。夫人,你把咱们女儿,教导得很好!不错,不错!”
“也得是老爷言传身教啊!”
蒋氏笑面如花:“不然,姗儿她哪有这个学画的天赋和兴趣。”
解婉坐在下手,一脸由衷赞叹:“五妹妹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很好。不像我和三姐姐,百般努力,只能学得些不入流的皮毛。”
一句话,说得解姗脑瓜子仰得更朝天了。
解璇等他们热热闹闹吹捧暂告一段落,方向前:“父亲,母亲,四妹妹,五妹妹安。”
“璇儿来了。”
解安平心情好,直接免了她的礼,让她先坐下:“方听你四妹妹说,你想要在今年花会上献舞,是真的吗?你的腿......能跳了?”
解璇瞄了眼身边的解婉。解婉低头喝茶,装没看见。
“女儿还没确定行不行......”
解璇慢慢说:“毕竟,这腿两次受伤,虽庆幸没落下残疾,终是有了阴影。”
“没问题就行啊!”
解安平一拍大腿:“有什么阴影不阴影的,自己想办法克服!”
“花会如此重要的场合,正是你们深闺女孩子,展示各自才华的好时机。你四妹妹善歌,你五妹妹能写会画。如果你什么也不会,岂不是平白丢我们解府的脸?”
“璇儿,你将来人生前程,可是一部分,得靠你自己努力去挣啊!”
他意味深长地总结了一句。
解璇浅浅一笑:“我明白了,父亲。”ωωω.χΙυΜЬ.Cǒm
解安平转向蒋氏:“夫人,几个孩子参加花会的事,要劳你多多费心了。”
蒋氏嗔笑:“看老爷说的话,这不是为妻应尽之责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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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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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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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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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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