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走呢。跟寨里面平时看见的客商不同,这一队客商人丁齐整,骡马无数,因人数多,走路时还腾起来一阵阵黄土。
军士们都是些见识少的,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商队?!一时之间,众人全都站住了脚,一个个瞪着眼往那边瞧。等商队终于来到了眼前,两边人都在那互相看。
商队中有人说话道:“东人,再往前走,说是有一个釒明寨,咱们是不是到那里过夜?”还有人道:“对啊九哥,时候不早了,是应该找住的地方了!”还有人过来向军士们问路,这么说道:“这位兄弟,我打听打听,去釒明寨应该走哪条路?”
正在吵吵嚷嚷的时候,商队里有人看见了展昭,立刻开口笑了道:“明熠,你什么时有了未卜先知的能耐?!这是故意带着人来迎接我么?”原来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玉堂。
本来因为上次的事情,玉堂的火仍没有消,见面的时候,指望着展昭先说话。谁想还没到釒明寨,在路上突然就遇着了,玉堂一高兴就憋不住嘴,把不先开口这个禁忌,忘到爪哇国去了,一不小心就先开了口。
见展昭惊喜诧异的眼神,玉堂便就告诉道:“前番我刚刚去了趟西蕃,这一趟是要去辽国,所以就顺便过来了。”说不得众人一块回寨。
展昭忙叫朱北几个道:“朱北你们赶紧先回去,到惜客楼那边定客房,顺便告诉他们备宴席,晚上要接风。这么多人,也不知他们的客房够不够?”朱北便问道:“都监你问问白员外,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我心里好能有个数儿!”对称呼玉堂不满意,在旁边道:“什么‘白员外’?!明熠你赶紧跟他说,晚爷身上也有军职!”
展昭便道:“别员外了,叫‘殿使’吧,要么直接喊九哥也行。他们的人马,大概有四百多人吧。”玉堂在旁边告诉道:“一共有四百三十三个人。”
朱北便就明白了道:“惜客楼我先去看一看,不够的话,我再去归客楼和另几家客店找找。若还不够,剩下的人,就在咱们那一块儿挤一挤!
都监你今晚跟白九哥一块住,晚上你们正好能说话。我的床大,也能塞下去两个人!张小乙这两天告假了,他床上空着,小孙那边也能塞三个!九哥放心,我们那么大一个寨,这些人肯定安排得了!”
展昭便道:“其他的好说,我这两天好像有些伤风,怕把他们染上了,我去李湛的那屋住。帮我把我那屋收拾收拾,今晚让白殿使过去吧。”听见了展昭的吩咐后,朱北一行人一道烟走了。
才刚在路边一见到展昭,不知道怎么,玉堂突然想起首唐诗来:“饭颗山头逢杜甫,顶戴笠子日卓午。借问别来太瘦生,总为从前作诗苦。”只是这展昭总不会是为了作诗,愁眉苦脸的不知为甚。
当下一块儿往釒明寨走的时候,玉堂不经意挽起袖子,里面露出块布绷的带子,上面渗出些血痕来,展昭见了便问道:“你的胳膊怎么回事儿?”玉堂便道:“我们前几天在吐蕃办完了货,路上走时,遇到了几个小蟊贼,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儿。皮肉的伤,上过药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展昭遂就说话道:“伤得不轻,一会儿你别碰酒吧。”玉堂立刻不满意道:“晚爷为了见你一面,过戈壁、翻关山,好不容易人到了,连酒都不舍得让我吃,这还叫接风?!找这个借口要赶谁呢?是不是看见我来了你不高兴?!”
展昭哼了一声道:“为一件小事,你三年都不肯写封信,我可没有那么大面子,能让你翻山越岭的过来。你不过是为了做买卖,顺路来一趟,然后看看我倒楣不倒楣,回去了能当个笑话说。”玉堂立刻点头道:“好哇,你果然在我身上装了面镜子,什么都知道!”
展昭又叮嘱一遍道:“酒少吃吧,你别当成个笑话听。小伤别不当回事,越拖越重,然后就给你个厉害瞧,你将来后悔已经晚了。”玉堂满不在乎道:“这种伤吃酒好似吃药,谁跟你似的滴酒不沾?我还不如去做个和尚!”
说着玉堂凑过来道:“嗳,我商队里面有几个崽子,已经成了你的拥趸,巴望着能过来戍边呢!真的来了,你们这里收不收?”说着往后面一招手,好几个后生看见了,一齐挤到前面来道喏,口里面道:“俺们兄弟几个人,早就听说了都监的大名,想到釒明寨投靠了。展都监看看,俺们行么?可以让俺们留下么?”xǐυmь.℃òm
展昭回复他们道:“东京歌舞里面的戍边,跟真实的情形不一样:不要想什么白马金羁、银枪长剑,也不要想什么沙漠扬名。大风一来,全都灰头土脸的,连头发都给你刮乱了。也别想什么对月独酌、山雪煮茶,饭里的泥沙足有二两。
因转运困难,边上什么都紧缺。军粮能准时到就不错了,也没那些酒能让你独酌。我们这原先有个参军,也是一个好酒的。为了解馋,他一瓶酒,足足能兑十瓶的水。你们真想过来的话,先在商队里待够了一年,来不来等以后再说吧!”
因这番话,几张年轻的面孔上,露出来一些失望的神色。玉堂对此便笑了道:“就这几个货,之前我说话他们还不信,也就是你亲自给他们说,这才管用!”
当日一同回到寨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寨里都已经点灯了。见众人回来,朱北立刻跑过来告诉道:“都监,惜客楼和归客楼那两家,一共能安排开四百二十个人。剩下的几个,到咱寨里面挤挤吧!宴席都已经备好了,他们让我来问一问,大伙啥时候能过去?”
展昭便道:“商队走了这一路,也该累了。跟他们说,马上就过去。寨里的事情等晚会再说。”
白玉堂这厮一向挑剔,水产什么的,非鲥鲈银鳜之类的不食。这里用来待客的水产,只有筷子长短的几条鲤鱼。肉只有兔、羊,鸡、豚,手艺也粗糙,除了豆腐羹、薄皮春茧包子还算不错,蔬果也只是寻常之流,玉堂对此也没嫌弃,还吃的挺香,很是让吃惊不小。
对此玉堂便解释道:“去年我在东京的时候,跟延州的王参军吃过酒,他说他来过釒明寨。他说的一件事儿我印象深刻:他在釒明寨吃饭时,剩下了一碗白菜汤,不想要了,被你骂了几句道:‘谁让你倒的?!那个汤里面还有盐!’一个白菜汤都不敢浪费,我再嫌东嫌弃西的,就十恶不赦了。”
如今提起来这个话儿,展昭就不肯认账了,直接说没有这回事儿,王参军是在诬陷他。展昭还对玉堂道:“釒明寨困难那是以前,现在屯丁已经有几千人,不信你出去看一看,外面什么都有卖!你们这些人,总是拿老眼光看别人,前几年釒明寨靠穷出了名,如今富余了,这一顶穷帽子还摘不下来了!”
因为说到了这个“穷”字,玉堂紧跟着询问道:“我听说延州的一个孙参军,见你就害怕。有一次被你堵在了家门口,跳窗户逃了,这件事情是真的么?
还有你们的丁度支,一看见你去就皱眉头,就怕你问他要东西,或者要这个、要那个顶账。你那些事儿,我在东京都听说了。”
说起来当初筹钱的不容易,玉堂忍不住询问道:“遇到难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呢?要别的没有,这点小钱我还是有的。”展昭遂道:“就一点小事儿,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等以后遇到了大困难,再找你帮忙吧。”
来时玉堂已预备好了,让他们卸下来十车的粳米,五车的苡米,好养脾胃。按照玉堂的说法,“久咳在脾”,土不固水,水邪犯肺,按说早就应该养一养脾胃。展昭那厮,在饮食上从来都是马马虎虎,能活着就行,这种事还得别人操心。
对白玉堂那种三脚猫的医术,展昭还真信不过。玉堂遂道:“要不是我,你早就在墙上挂着了!”真是救他还不如救一个外人,对“恩人”没有半点的礼数!
除了那些米以外,又有几十坛好酒,就当做玉堂的见面礼,送与寨中的兄弟们解馋。另外还有一整车药材,一车火腿、干肉、果品、水产海货等杂物。除此之外,还有各样点心、蜜煎糖煎,吩咐火家都搬下来。边人哪里见过这些?那么大一堆好东西,众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见过,登时欢喜得合不拢嘴。
玉堂到哪都有人缘,在一块儿几杯酒下肚后,寨里人跟他就熟了,众人轮番过来敬酒。别说跟楼里的军士们都各吃了几杯,连王泊、陈鹏这两个守将,趁空也赶过来吃了一杯,感谢白玉堂送的好酒。
因为好奇,一群人围在玉堂的身边,一个劲问东问西的。有人告诉玉堂道:“九哥,你不知道,当初俺们是怎么过来的!为了建寨,都监带俺们吃了半年的咸菜!”
玉堂对此抚额笑了道:“这件事情可不怨穷,他那是懒!大饼挂在脖子上,他也懒得去翻个个儿,凭着弓马娴熟的本事,怎么不打些野味回来解馋?!”因这个话儿,好几个立刻醒悟道:“对啊,这事儿咱们咋没想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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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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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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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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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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