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人再三回复道:“客官放心,我这些船工看着瘦,都是些老手儿,一个个身上全是筋,比那些胖的有力气,追船肯定没问题!”
玉堂那边,正在告诉船工们道:“从这里出去,往下游下土桥的方向走。只要看见了对了船,你们就赶紧给后船发信号,让后船立刻跟上来,两条船一块儿开始围堵,明白了么?”
有人便道:“汴河上花船那么多,客官叫俺们认的话,俺们真怕认不明白!”玉堂便道:“认船这事儿不用你们,我们去找。等到我们找着了,一下令你们就开始围堵!”
旁边苏兴又嘱咐道:“主人家,你去告诉众人说,别不舍得力气!要多少钱都没问题,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俺们就只有一次的机会。你可把眼睛给瞪起来,别睡迷了,到时候误了俺们的大事!”
船主便道:“只管放心:小人说一句自大的话:就咱船上这几个橹手,都是常年在汴河上走动的,橹速全都是一等的。只要官人给钱多,我敢保证,他们能让船飞起来!别说是撵船,就是黑夜里追千里马,也不在话下!”
因听见了苏兴这边的话,玉堂老远便插嘴道:“用不着追什么千里马,只要你们能成事,一个橹手赏十两银子!你们若敢说大话,本事不行让人给跑了,小心今夜打肿了你们的孤拐!”
一时间众人都上了船,苏兴便问玉堂道:“听清楚了,姓解的今天真上了船?”玉堂回道:“万无一失,早不说着急叫你们呢!”苏兴忍不住评价道:“这个解同宝,还真敢来!若不是艺高人胆大,那就是故意把咱们当傻子耍弄!”
船工们按照玉堂的指引,顺着河流,一直驶到了下土桥附近。一路上玉堂把花船都遍看了,没找着他们所说的那条船。下土桥这边花船最多,只要一过来,速度根本就快不了,只能是一步一步往前面挪。
玉堂问苏兴一句道:“你去看看,后面的船跟上了么?”苏兴回道:“看过了,一直都在跟着呐。”说着苏兴还不满道:“让你带头儿,光在汴河河水里打转,到现在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你眼神到底行不行?要不就我来!”
说着苏兴抢过来地图,把地图在桌子上铺开了,拿油灯照着,而且嘴里还念念有词,俨然一幅参军的模样,在估计花船大概的位置。玉堂见此便骂道:“别在那狗头上戴帽子装军师了,你能看出个什么来?”wWW.ΧìǔΜЬ.CǒΜ
苏兴琢磨了好一会儿,半天开了口便道:“别处咱们都看过了,这只花船,肯定就在下土桥附近!就在这里找准没有错儿!”玉堂骂了一声道:“琢磨半天说了堆废话,快闭上嘴吧!这些用得着你告诉么?!”
苏兴仰着脖子道:“地图你苏哥没白看,把范围都给你缩小了,难道不是件大功劳?你自己的能耐怎么样?当初你说,你的眼神好得很:几百条狗同时奔跑,你很快能认出来哪些是你的!怎么现在也不灵了?”玉堂便骂:“从高处看,跟在周围找能一样么?再说给的线索也太少!”
玉堂斗嘴时仍旧不闲着,干脆将大半个身体都探出了舱外,登高站着,正四处撒看,指望能找着什么线索,然而似乎仍有些困难:汴河上花船实在是太多,从外面看,基本上看着都一个模样。更何况大晚上的,视线比白天更觉得困难,要想在汴河里找一条船,真如从大海里捞针的一般。
今夜的月色实在是美,衬着起伏的远山,还有这一片汴河远近的灯火,静谧和喧闹杂在一起,更添一番韵味。然而眼前这样的好景儿,众人根本无心观看,
找不着人正心中焦急。
苏兴这厮,嘴里面一刻不闲着,也不管外人在不在场,只管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事儿,一发全给抖了出来。
船主人这时候正在前船,听见些只言片语的话儿,什么“卷了那么多钱就跑了,赚的不少”,什么“他们早就商量好下套了”,又是什么“跑了他还敢回来”、“骗子也难过美人关”,又是什么“跟船上的老鸨没谈好”,种种之类的话语。
根据眼下的情况,再加上苏兴叨叨的那些,船主人立刻书会先生附身,心里面就总结出整件事来。因为是玉堂出钱办事,旁人又都是听他的,因此船主人认定了想,家里出事的便是玉堂。
故事的开头仍旧是俗套:玉堂这厮,信了某一个骗子的话,倾家荡产买了个老婆,指望着娶回去好好过日子。谁知道卖家有问题,偷偷把一个人卖给了两家,好不容易买来的老婆,又让花船上给买走了。因为玉堂一身素白,像是穿孝,为这事上,船主人大胆推测说,一听说儿媳被拐子拐走,婆婆一急,立刻就被气死了。
破财、害命加上夺妻,三件事全都一块来了,也不怪姓白的一幅想要吃人的模样,这仇不小!这时候有知道拐子消息的,告诉了说,有人在一艘花船上,发现了拐子和新妇,因此叫了帮手来,要一块儿捉人,要不说关系重大么!
这种事不管摊在谁身上,都不好过,十分能够令人同情,被呵斥几句倒也罢了,是他他也要发火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船主人正在琢磨接下来剧情的时候,突然众人都紧张起来,看这个架势,是发现拐子的行踪了!苏兴急吼吼问玉堂道:“看清楚了,就是前面的那艘么?”玉堂回道:“错不了!你发个信号,让后面的船跟上来,一块儿堵他!”
因听见真的找到了人,船主人也替众人高兴:这种事情,追究起来不易。大晚上的,亏他们还真的找着了!
说话之间,苏兴急忙把油灯举起来,递一个暗号,后面人看见前船的暗号,立刻知道了方向,命船工马上行动起来。众橹手也就来了精神,都奔着赚钱,加速往一条花船的船尾处驶去。
眼看着后船开过来,堵住了花船的退路了,玉堂这边立即就下令,叫众人从前面划过去,直接从前面把花船拦住。
那条花船上面的人,此时仍不知前、后被堵,歌女仍旧还在唱,船上的影子也仍旧在舞。仍隔着半丈的距离呢,玉堂就已经等不得,一下子跳上了那条船。突发的状况,吓得许多人都惊叫起来。
才不管这厮们叫不叫,玉堂只管往里进,那几个大汉哪拦得住他!除去玉堂这一路,向青、向高这两个都头,亦先后跟着跳进花船,只苏兴和邓禹一前一后,在船上等人。一旦上船的没有捉着人,让解同宝那厮逃脱掉,苏兴和邓禹这两个,立刻就追。
因他三个这一通搅,花船上立刻就鸡飞狗跳起来。女人尖叫的声音、客人咒骂的声音,一阵一阵传过来。因这通叫,附近船只上面的人,都听见了。众人好奇,立刻一块儿把船只围拢来,想问个究竟。有那好打不平的人,这时候已经挽起来袖子,随时要准备帮忙了。
正在众人好奇的时候,船主人立刻解释道:“不是来故意惹事的!因为花船上有个拐子,拐人家的老婆卖给了老鸨,这是过来抓拐子的!”既然是这样,那他们挨打是理所应当!众人于是不帮忙,都围在一块儿瞧热闹了。
不多久玉堂把同宝就捉将出来,用一条麻绳绑缚了,直接推到这边的船上,花船那头哪个敢问!眼看着一前一后堵着花船的两条船,立刻出发往上游走了,众人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时就散了。
这边玉堂捉了人,马不停歇,立刻就送去开封府。让别人审玉堂不放心,亲自去了周昕那,把周昕从被窝里叫起来,连夜就升堂。
也不知玉堂给解同宝都说了些什么,同宝这厮被吓怕了,非说他身上的那些伤,是吃了酒自己不小心跌伤的。今晚上过来投案自首,也不是被哪个逼迫的,是他自己想开了,主动过来认错了。
没一会儿这厮就供出来说,倒卖赝品古董,然后坑害献堂这事,是李亿的女婿刘棋指使,而且还牵扯到其他的事情,也被这厮一股脑儿给吐露出来。
这些事一件比一件大,听得周昕心中紧张,却又暗喜。然而周昕却不露声色,趁着同宝惊魂未定,在堂上连哄带吓唬的,连续又问出来许多的事情。终于快到天亮的时候,周昕终于审问完毕,一时把解同宝就关押起来。
审完周昕顾不上休息,立刻就要往提刑司赶去。玉堂不放心便道:“提刑司那边,一半都是李亿的人。这件案子关系重大,不能让他们再动了手脚!”周昕便道:“这你放心,我心里面有数,肯定找几个可靠的!”说不得周昕托了人,立刻卷宗递上去了。
解同宝被捉的这件事儿,关系重大,提刑司对此事甚为看重。因为牵扯到许多在职的官员,因此上面发话说,此事暂时不予声张,暗中将解同宝所供与白献堂和白庆堂两个的案子并为一处,就一块查了。
玉堂在家里等了几天,听周昕那边回复说,进展不错,这一次钓了些大鱼出来,玉堂这边才放下心,终日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模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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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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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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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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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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