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兴因这话儿便道:“如今我算看明白了:外面的人,普遍都蠢,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信。如今李亿做了行老,让他们日子不快活了,他们才知道后悔了,才知道到底哪个有良心!
当初李亿跟白家斗,我就劝我大哥和叔叔他们,叫他们赶紧跟你家结盟,说一旦让坏人占了上风,肯定都没有好下场!可是他们不听啊,我大哥一上来就这么说:‘神仙斗法,伤及无辜,这种事儿咱们不掺和!’我叔叔那几天干脆就不见客,在外人跟前,对白家和李家一个字儿不说,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儿!
如今怎样?白家一倒下,李亿把行里面搞得乌烟瘴气。只要不跟着李亿的,就得处处被挤兑,以后别想再安稳赚钱!”
玉堂便说苏兴道:“要不说古人常说‘时也命也’。三个月之前,在东京大多数人的口里,李亿还是个‘李大善人’,还是个爱国的商贾呢!那时候你去反对李亿,有几个跟的?除了几个清醒的人,谁信他还有另一套嘴脸?!”
苏兴吃了一口酒,又继续道:“现在好了,众人都开始明白过来,你们家也就有帮扶的了!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好事儿:昨晚吃酒的时候,我大哥跟我说了个实话!
他不敢公开与白家结盟,然后得罪李亿这么个小人,所以想通过我的手,故意借给你八千两银子,多少也好帮扶下你们。所以我说,那钱你就收了吧,又没有多少,是我大哥的一番心意,别再推了!”
既然这件事已经点破了,玉堂也就不再推辞,肯接苏兴的银子了。苏兴立刻乐了道:“这就对了,你早收了多好?!跟我拉扯了那么久,看着都让人上火!我再说一个好消息:昨天晚上,我叔还透了个口风说,以后你四哥出来了,需要钱使,借个五万、八万的,都没有问题!”
也不知两个人吃了多长时间,苏兴把李亿骂了一通,然后突然这么道:“凭什么就他们那边会设局?认真起来咱们也行!我出去主意:咱们放出个假消息,故意让潘阳知道了,给李亿报信。等到李亿真信了,咱们立刻就反杀回去!河边走多了能湿鞋,咱们安排的周密些,就不信老狐狸露不出尾巴!”
之所以这事能提到潘阳,是因为潘阳是李亿的亲外甥,两个有亲。潘阳带来的三百两银子,玉堂虽说是不打算用,只暂时收了,但是让潘阳出面送这个信,恐怕不好。就算这事能够成功,亲手把舅舅送进牢里,以后让潘阳如今自处?玉堂再难,也不肯这么坑兄弟的。
玉堂便道:“这事儿是白家跟李亿之间的矛盾,跟人家潘阳没关系!李亿那厮连亲爹都坑,处处设防,一个外甥他就能信了?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正在苏兴咒骂的时候,玉堂与苏兴实说了道:“跟你说一句实话吧:这几天我也没闲着,还真的查出来一件事儿!根据可靠的消息,解同宝那厮胆子大,认为东京城已经安全了,偷偷改头换面了一番,就回来了。”
苏兴立刻高兴了道:“好消息!只要抓住了解同宝,你四哥的案子不就快了?”玉堂便道:“他这次回来,小心的很,可能连李亿都不知道,出行都神出鬼没的,根本没固定宿歇的地方。只一个地方他经常去,那就是汴河水道上的一条花船。”
根据玉堂得到的消息,解同宝恋着花船上一个叫玉奴的唱的,之所以这次敢冒险回来,就是想把相好的唱的赎了身,回去一块儿过日子。怎奈说了好几次,船上的妈妈执意不肯,嫌解同宝出的银子少,死不撒手。为这个事上,两边约定了五天的期限,五天之内,要么解同宝拿银子赎人,要么将玉奴转卖给别人。
这条船之前是蔡河水路上的,因为包龙图治理蔡河,这船立刻就转到了北面,来汴河这边讨生活了。如今玉堂已安排了眼线,只要这姓解的一上船,立刻有人来传递消息。
为这事上,玉堂就需要几个妥当的人,在关键的时候帮一个小忙。这件事苏兴愿意干,立刻帮玉堂出主意道:“你、我,再加上邓禹和明熠,咱们四个人不够么?”
一听见苏兴要拉上展昭,玉堂立刻反对道:“这件事情,你千万别跟展昭说!”苏兴不明白便道:“跟他说了,难道明熠能卖了咱?不可能吧?!”玉堂便道:“虽然不至于卖咱们,难道包龙图问的时候,他能不说?他见了老包跟亲爹似的,尾巴摇的快上天了,他敢跟包龙图撒谎么?!”
因这个话儿,苏兴便重新安排道:“那么咱们就换一换:你、我,我叫上向青、向高两个都头,再把邓禹也叫过来。咱这边五个身手不错的人,对付解同宝一个半老的人,应该够了!这叫杀鸡都用上了牛刀了!”
玉堂便道:“什么‘鸡刀’、‘牛刀’的,稳妥就行了!”当下两个人商议好了,立刻就开始准备起来。
说起来苏兴办事也是管用,自从这次回去后,这厮回去一警告,说坏人已经盯上了玉堂,跑的太勤了能被人注意,马上众人就消停了,不再天天来点卯了。然而他们听见说,玉堂被坏人盯上了,立刻又生出来一个新法,自告奋勇要帮忙锄奸。
因此苏兴又告诉说,这些事情都有安排。锄奸惩恶是机密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怎么好全都告诉出来?只管将来听消息就好了。众人这才放了心,等着好信儿,暂时不过来济贫了。
玉堂这厮,除了探听提刑司那边案子的进展,还要盯着解同宝的消息,不时与川蜀、广州、嘉禾这三地之间,还有消息需要传递。
就玉堂这么个忙活法,竟也在闲暇的空隙与四邻熟了。展昭白在这住了两三年,认识的邻居,还没有玉堂一半多。之前从没有交往过的,居然能好几次登门拜访,然后送了礼物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才是个真主人。
玉堂大概真有做领袖的才华,几天之内,周围十几岁的小猴子,已经有好几个簇拥到他的身边,都争着帮忙做眼线。
这天玉堂一回到家,立刻有人飞跑来报信,告诉说船上已经有了消息,叫玉堂晚上过去捉鳖。玉堂得到了这个信儿,不敢耽搁,立刻使人与苏兴传信,说网里面已经有鱼到了,叫他晚上把人马带过来,今夜众人就准备好,一块儿下水捕这条鱼。
冬日汴河两岸的风景,仍旧也热闹。腊月里汴河两岸的柳树上,柳叶仍旧还是青的,虹桥上行人摩肩接踵,几乎能把路给堵上。就这么多人,还有些商贩穿插在其中,不时在人群里面吆喝买卖,也亏了这些厮们能挤得进去!
虹桥下面,有一艘外地的货船行经桥下,船上的船工们正忙着落帆。因为害怕撞上了桥墩,有一个用长篙顶住了桥底,口里正大声吆喝着什么。
今天除了这艘以外,汴河里其他的船只也是不少,货船云集。有的船上是丈余的大桨,需要六个人同时划动。这个季节,风帆经常不能用,许多时候要用到纤夫。一会儿的工夫,单万石的大船,先后就来了好几艘,纤夫永没有停歇的时候。
不少船工趁着卸货,在甲板上面或蹲或坐,挤在一块儿说闲话,休息一会儿。还有的干脆成群结伴来到岸上,去邻近脚店里要几个酒菜,随便吃点,然后再趁机歇一歇。也有时间富余的人,能赶上在周遭逛一逛,看看东京城景致。
苏兴这厮,为了让众人行事隐蔽,和玉堂约好了在这里碰头,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玉堂在茶坊里坐着等人,周围全是吵嚷的人群。对面的说话,也得竖起来耳朵仔细听,不然什么都听不见。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客人已进出了十几拨,人数足足能有上百。wWW.ΧìǔΜЬ.CǒΜ
苏兴一行人来的不慢,玉堂没等太长的时候,众人就已经过来了。看时,来的正苏兴、邓禹、向高、向青,再加上玉堂,这样五个人就齐了。玉堂跟店家算好了钱,出来茶坊,众人立刻开始行事。
冬日天短,等到五个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开始暗下来。所有临河的店铺,把几串灯笼全都点亮,照得灯火通明的,招徕远近的客人。这个时候的汴河两岸,已经是一副灯火辉煌的景象。
河边有早就雇好的小船,一共是两艘,船主人已等候了多时了。一看见玉堂几个人过来,船主人立刻出来道一个肥喏,马上就开船。
当下众人分拨已定,玉堂和苏兴上一条船,这两个负责在前面引路。邓禹和向青、向高这三个,上一条船,这三个只管看前船的信号,在后面跟着。只要前船一声令下,后面的立刻就开始围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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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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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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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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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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