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见韩煦答应了,便叮嘱道:“你去的话,必须得依我三件事,都答应了才行。不然我就劝韩知寨换人!”王达一听见这话儿就急了,不愿意道:“我去这事儿,上头韩知寨都准了,怎么半路上让你给拦了?!哥哥你诚心跟俺过不去!”
韩煦便道:“先不要着急,去东京送信事关重大,容不得疏失,你周哥哥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你先听听他说什么!”
周平于是说话道:“头一件事,就是一路上必须早起晚歇,不能让闲事耽误了路程!”王达便道:“这个自然。咱们都火烧眉毛了,我能在路上只顾着耍么?你快说第二件!”
周平又道:“第二件就是到东京之前不准吃酒,不准跟别人乱说话!你把那封信藏好了,万一丢了这事儿就完了!”王达又道:“你们放心,这封信路上我贴肉藏着。就算把包裹弄丢了,一路上要饭也到了东京!”
周平继续说第三件道:“第三件就是不能惹事!赶路要紧,在路上不管遇着了什么,都别问别管,只管赶路!三件事情都依得时,才能放行。”王达听说了立刻道:“哥哥不要小看人,只要俺做成了这件大事,休说三件,就算三百件也都依得!”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早上了。周平、王达回去的时候,韩煦命人拨了二十匹马,还有一应的器械和粮米,让周平和王达带回去,交付五柳村众人使用,叫暂且支应。
二人立刻感激道:“早听说韩知寨为人义气,这么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呐!他自己寨里的也不算多,却肯拨这些与俺们!”周、王两个人一路回来,说了一路韩煦的好话。
等两人回到了五柳村,发现丁贵早一步,在他们之前就回来了。当下众人说话起来,原来崔起和丁贵去府州时,在半路上遇到了一支宋军,崔起和他们有事情,丁贵一个人就回来了。众人商量了一番后,叫二娘守家,周平、丁贵带一队人马,护着王达,趁着今晚的夜色,把王达送到了黄河的西岸。
月亮下看时,在沿河岸巡查的夏军还不少。周平朝后面一招手,立刻好几个伴当出来,
将羊皮筏子推下水中。河岸上早就伏有夏军,此时听见水声响,这厮们急忙赶过来,把箭矢争先恐后朝水里面射去。
才刚推皮筏的几个人,都是河边长大的,在黄河里面也是把好手。没等到箭矢挨着呢,早就翻身跳到了河里,一眨眼人就看不见了。找不着人,夏军只好朝着才刚有人的地方,一股脑乱射。
周平一行人在夏军背后,趁他们往水里射箭的工夫,立刻就出击。射箭的射箭,用枪、用刀的都使了器械,没多久这一股夏军就被歼灭。这一场仗赢得漂亮,好几个忍不住在黑影里夸赞道:“韩知寨的器械,果然比咱们自己的强!”“要不说人家是正规军?肯定比咱们草台班子的强!俺也得了副好甲了!”琇書網
见众人嚷嚷,周平立刻喝止道:“嚷嚷什么?故意把蕃子引来么?快点干活!”这个时候,才刚跳进水里的两个,已经从远处游过来,众人帮着拉他们上岸。还有人跳到水里面,
把皮筏重新推回来,送王达过河。
因王达要走了,周平和丁贵两个人,免不了又要嘱咐几句,王达拍着胸脯道:“哥哥们放心,一切都在兄弟的身上。”
东京那边,自从玉堂来了后,很是快活了一段时间。成天价寻朋觅友狩猎筵饮,白家九郎的名声,早就传到外面了。一时间斜帽人争仿,笙歌动汴京。一连几个月玩耍下来,玉堂与东京纨绔们处得腻了,当初玩耍的那片心,渐渐便歇了。
玉堂遂就换了住处,一个人从西华门外搬到了靠丽景门定力院旁边的一所宅院里住下,每日坐了车儿,沿相国寺、州桥过来,经兴行街、浚义桥,至开封府北拐,然后再往东去谪仙楼,到晚仍旧再坐了车回来。
家中仆役意欲躲懒,劝他把袄庙旁边的房屋收拾了,搬过去住。现如今天气渐渐冷了,在那里住,每天还可以多睡些。玉堂不听这些劝,自有盘算:早晚两趟,沿街自家的买卖行情,就能知道个七八分。
到了月底看一下总账,心里便如明镜一般。就算白日里吃酒会友,正事也一点儿不耽误。再说自己又是个闲职,过上十天半个月,点一次卯,再没有别事。
这一日玉堂出门早,在自家的店铺里坐了一会儿,看他们卖茶。邻居有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头子,进门来光顾。店里面火家都忙成了一团,个个脚不沾地的,偏偏这老头子说话费劲,行动一步一步挪,谁有工夫儿招呼他?
玉堂从账本里抬起头,嘴里面胡乱问了一句。老头子似乎有些耳背,对着玉堂只管道:“你说什么?”不得已玉堂又重复了一遍,费了老半天口舌,终于和玉堂说明白,原来要称两斤茶。
这时候正赶上清茗过来,玉堂一边看着账,一面指挥清茗道:“你问问他要什么茶,然后给他称两斤。”原来玉堂白问了半天,要什么根本没听清,老子立刻着急起来,直接冲玉堂发火道:“你这后生是刚来的火家?我就住在街东头,一说姓王的都知道。年年都在你家买,怎么你们还不记得?!”
清茗立刻回复道:“你这老儿恁没有分晓:我家这店铺出去的茶,每个月怎么不得有上千斤?偶尔卖一斤两斤的,哪个能记得?”
老头子立刻气骂道:“只要我进了你家的门儿,大小就是一个主顾,嫌少了你们就别卖!现在的后生,一个个眼睛都生在头顶上,见人就分个三六九等。当年打下来开封城,也有我家上辈的功劳,哪有你们商贾的事儿?!到现在好处都让你们得了,赚了银子,就不认人了,只知道伏侍有钱的了!”
一听见老头子絮叨起来,玉堂瞪了清茗一眼,叫他别说,自己与老头子说话道:“市井常见的那几样,都在这里。东面那几样价格公道,东西还行,你看着挑。”
老头子来回看了一通,怕买错了,口里只道:“等我回去问孙子。”等腿脚儿刚要迈出去,老头子总算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让玉堂按照纸条上面的字儿,给他称足,又想让玉堂替他装。
一看老头这么麻烦,玉堂招手儿叫清茗时,怎奈老头儿对清茗有意见,嫌他不尊重老年人,不用他动手。玉堂把脸儿皱成了一团,忙推辞道:“我忙着呢,你有时间,就自己慢慢装着吧!”没有个帮的,老头子只好自己慢慢装。
等装好了,老头儿出门看见了熟人,立刻与熟人告状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买他的东西,连茶都不肯给装了,看不起咱们老头子!”
这话儿玉堂不爱听:价钱少给他算了一半,按进价给的,这些他们看不见;让他自己装个茶,转脸儿就告状!怎么他们看见了骗子,就因为骗子们好声好气的过来贴合,这些老头子立刻就信了!说一句实话,除了想弄点好处的,兀谁耐烦理老的和小的?交谈都费劲!
好不容易等玉堂忙完,去了东华门外的聚贤楼,一个人正坐在聚贤楼上,头上金圈玉钿三叉冠,足上翡翠云缝锦跟靴。穿一领定州圈翡翠五色缂丝绿袍,系条嵌宝银銙带,挂一把玉靶压衣刀,轩窗大敞,正在饮酒。小厮清云过来报说,有横渠先生门下的几个儒生,过来拜访。
玉堂遂就问他道:“却是哪个横渠先生?”清云回道:“说横渠先生主人不知道,若说是张载,必然听过。他们去年在太学旁边赁了房舍,设了学馆,近日来银钱艰难,一个个穷得冻猴也似,依小人看,此番必定是来筹钱的。”玉堂忽然想起来,好像听欧阳说起过张载,这人在东京有些名气,似乎在训教上有些见地。
既然清云提起来张载了,玉堂问了清云情状,预估下他们缺的数目,不过是一季的衣裳钱。左右今日又无事,玉堂也想着见识下他们家那些说服训教的本事,便命清云请他们进来。
这些儒生们进来后,开头先是称颂玉堂一番,然后便推自家的学问。讲起话来,无非是光大儒学、教化民众的一番说辞,并不提钱。谈到浓时,玉堂心疑遂问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为人师表的就没有坏的?”
众人也就回复道:“为师的虽然也有贤愚,一心为的也都是学生。反而学生们怕训教,一下子明白不了先生的苦心。”玉堂听见了冷笑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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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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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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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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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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