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二一族的族长,正领着人在西南隘口处埋伏,张好罗网正拿人呢。趁着不时有宋军的溃兵突围过来,合族上下喜不自胜,正忙着下网捉溃卒,攒了人头,好去夏军跟前邀功领赏钱呢,没空去注意这背后的事。
慕恩吉甫带人马,绕去兀二族长的背后,将这厮们包围起来,几乎与他们脸碰鼻子,这厮们仍旧是睁眼看不见,一心只是要发财,其余全都没空管顾。见了这样,慕恩吉甫忍不住发出一声断喝,当即引兵把兀二围了。
到这个时候,兀二族长这才发觉到周围的状况,然而此时已经晚了。一看被围,兀二族长这边的人,不得已从里面脱下件白衫来,在草杆上面打两个结,捆缚起来,充作白旗,草杆就当做旗杆了。兀二蹲在壕沟里,一边手里将白旗摇动,脸上也就讪笑起来,意思要降。旁边的也同兀二一块儿,龇着口白牙,陪着做一个笑脸儿出来。只是这讪笑看着勉强,不大自然,十分引不起别人的同情。
等到慕恩的人马靠近,兀二族长终于看清楚来的是慕恩,立刻他就放下心,嫌弃慕恩耽误了正事,口内急忙招呼道:“抓的错了,这边是我!”慕恩听见了骂他道:“别人我还不捉呢!老爷们要围的就是你。”
兀二族长这时候方才寻思过来,此时高擎着两只手儿,醒悟了道:“赏钱咱们一人一半,也还行么?要么就按三七分,你七我三!”慕恩吉甫不听这话,命人将这厮们一个个从壕沟里揪出来,全都捆上。
没有空闲与这厮们攀交情闲谈,慕恩命将兀二族长及心腹一并砍杀,事完全都推下山谷,有话去与野狼说吧。临死时兀二仍一脸惊讶,不知道慕恩吉甫这个贼养的,为何就突然反水了,对此慕恩也不解释,只催促着叫杀。
眼看着兀二族长及其心腹,全部都死了,兀二族剩下其他几千帐的族人,不得已也就投降慕恩一族了。至此时西南角缺口已经打开,慕恩、种谔两个一块儿,急忙去接应世衡突围。m.χIùmЬ.CǒM
两支人马紧赶慢赶,谁想赶至白云山山脚下时,种世衡已经不在这里了。看着满地的宋军尸首,种谔脚步踉跄起来,当时他就扁了嘴,哭声喊道:“我爹爹呢?哪个看见我爹爹了!”
路旁躺着个重伤的宋军,也不知道世衡的去向,对种谔的疑问只会摇头,到更惹得种谔急了。慕恩见了心内道:“才夸他几句,马上这崽子就露了馅了。”此时容不得多耽搁,慕恩催种谔立刻上马,往南再追。
金汤寨知寨狄青那边,因闻听种谊前来求援,随即引一千人马往西来了。众军赶至白云山下,果然见侧面山岗上被夏军占了。狄青引众军绕去山顶,往下面看时,正好能看见夏军沟壕的沟底,夏军的守备一览无余。此时夏军的心思,全部都在种世衡身上,没注意后边已经有了人了。
狄青当即一声令下,两边齐出,就将侧面山岗上的夏军围了。这些夏军料不到背后还能有人,一时惊慌,不得已也就只好都降了。狄青命夏军扔掉兵器,举手投降。一连俘获了三队的人马,狄青命宋军将士穿上夏军的盔甲号衣,就杀下山去。
山下的夏军,不知道后方已经被狄青清除掉,仍旧在与世衡交战。这个时候,山下的战况仍然激烈,世衡肩臂上中了两箭,草草包裹仍血流不止。叶勒思多的那边,势更危急,叶勒已经是数处伤痕,人马已不到一半了,两边人都是损失惨重。
这个时候,宋军需要突围的隘口,已经被夏军死死把住。大部的夏军,正在与宋军做正面交战,地势不利,夏军那头又人数众多,世衡一时无法突围。
眼看着夏军已经切断世衡与叶勒思多两边的联系,人马从三面齐涌过来,这压力宋军登时抵挡不住,阵型大坏。正在急间,又一队夏军从后面杀来,眼看宋军彻底要溃败。正紧张时,那队夏军却转去敌后,直接去攻击夏军的左后,原来此队不是别人,正是狄青。
被攻的夏军猝不及防,阵型让狄青一遭撞散,狄青顺势向前杀来。夏军前军不知情由,仍往前围攻,等他们觉察出后面乱了,已有些晚了。
趁着这势,世衡与叶勒齐杀出来,都引军往右,从南边杀出个缺口来,三队人马合兵到一处儿。夏军人多,宋军不敢十分恋战,急忙便撤。宋军重新调整阵型,叶勒在前,世衡居中,狄青在后,众人夺过一条路出来,投南走了。
因世衡一行夺路逃走,夏军回过神来后,立刻就引军追赶起来。眼看狄青后军已经过去了青岗峡峡口,夏军亦跟随进入时,峡口狭窄,不容大队人马进出。夏军前军往前去时,才走到峡口,突然遭到宋军的伏击。宋军首将面具狰狞,来得凶猛,夏军前军一时抵挡不住,急往后撤,夏军后军又往前来,踩踏不住,夏军阵型一时大坏。
夏军来不及重整阵型,后面宋军已掩杀过来,夏军在峡口处无处遮蔽,又进退不易,登时损失惨重,眼看着乱成一团了。那边厢慕恩吉甫与种谔这两支人马,又从后面赶上来,前后夹击,打的夏军措手不及。夏军不容易杀了一条血路出来,引溃军从西北角缺口处逃蹿走了。
此战不容易转危为安,众军退至安边寨,当夜众人在安边寨张灯结彩,摆筵相庆。见他们回来,种谘、种咏便出来说,若再不回,他们就发兵打过去了。
其他被救出来的那些族长,也都还在,这时候就跟着一块入席。众人坐的满满的,一并在席间笑骂起来。安边寨从没聚过这么多的人,恁的热闹,安边寨知寨已经命人马做好了守卫,安全无虞。又命军士抬过酒来,今夜众人只管痛饮。
叶勒思多这几日,境遇太过凶险了,此时不容易从虎口脱身,又差点连累众人全军覆没,心中感慨,再想到一族之人尽数没了,不顾刀伤及别人的劝阻,就是要痛饮。
把不住他就吃多了,说不几句便转过脸,嘴唇抖动着哭将起来,用衣袖赶紧抹一下泪,两个族长在旁边一劝,这泪直接就忍不住了。见的人心里忍不住发酸:人届中年,不到万分苦楚的时候,有几个肯在人前落泪。
另一头慕恩吉甫吃的不少,看见叶勒族长的模样,也说那元昊那厮太过阴毒:“他自己要称帝玩火,不管和你关系亲疏,也必须拉你进了投名状来。他若自己事败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这事旁人都看出来了,也都跟着应和慕恩。众人于是都跟着道:“既然将爷爷们逼到了绝路上,兄弟们这次是真下了决心,以后要明着和元昊对着干了。”
后续慕恩又说起来兀二族长怎么贪财心黑时,余恨未消,及至提到兀二被捉时的情景,慕恩忍不住口中笑骂起来:紧跟着元昊的那些人,原来就是这么个鸟样!众人听见了这个,也都跟着捶案大笑。种谔从旁说他两句,倒惹得慕恩吉甫讲出来种谔差点急哭了的把柄,口中大笑他一会。
慕恩族长除了吹牛,还一个劲催着种谔叫“种小五哥”,不准他闲着,叫种谔过来与姑父和众位叔伯们倒酒。
狄青在席上倒言语不多,想不到狰狞面具的底下,面容竟然是这样英秀不俗。便是世衡也赞叹说,这才真的是人才武艺两绝伦呢。别人听见这样夸他,也都一块儿同意这话。狄青听见别人夸奖,腼腆起来,两只手不知该怎么放,急低了头。
世衡重新包裹了伤口,此时吊着一条胳膊,凑过头来问狄青道:“知寨也有表字么。”听见这问,狄青遂就告诉了。世衡把“汉臣”两个字吟哦两遍,又夸奖一回,道他年轻有大志。
这边世衡又问道:“知寨今年青春几何?从军能有几年了?”旁边的军官听见这问,笑闹着道:“知州对狄知寨这么上心,这是要做媒嫁女儿么?晚了!我们知寨有老小了。”
世衡听见这个话,照头打了那厮一下,笑骂他道:“你这个崽子,才大了几天,现在也学会了说玩话了。”那人捧着脑袋求饶命,众人也就都跟着笑了。
这边狄青也就道:“末将今年二十八岁,已经从军十三年了。”世衡得知狄青在四年之间,打了大小二十五仗,中过七八次流矢,受伤无数,这才从夏军手中夺取了金汤寨这处要紧的关隘,遂感慨道:“怪不得我见你阵型整齐,运兵纯熟,不愧是从军十三年了,只做个知寨可惜了。”
当夜详谈,狄青虽然有些不擅言辞,军务上却是兵法纯熟,应对敏捷,深入谈时,世衡实在是太过惊喜,此时已有了举荐之意。
席散之后,正赶上西边军官来往调动,世衡认为这是个时机,立刻写信与诸友,信中特意提及狄青等几个有才干的年轻军官,意要举荐。时日不久,上头果然将狄青升调去保安军中,至此狄青在保安军落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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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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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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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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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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