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凌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只笑而不语。
但在沈从云眼里，他就成了那个被燕昊阳针对的可怜人。
“曌王殿下，你别理他。”沈从云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却又对着燕卿凌笑道，“戍守边疆，一定非常辛苦吧。”
“习惯了西北风沙，其实也还好。”燕卿凌好看的眸子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皇上，微臣已有五年未曾去拜见母后了。不知，可否准允微臣去一趟寿安宫？”
【难怪都说皇家无兄弟，燕卿凌这么好的人，却只能被发配到边疆去。连见太后一面，都得向亲弟弟请示……唉。】
沈从云望着燕卿凌的目光，更带了几分怜悯。
燕昊阳：“？”
所以，这个女人，怎么会想得这么长远？
他有说过不让燕卿凌去寿安宫看望沈春晏么？
有吗？
燕卿凌见他不回答，颇有些失落：“是微臣失礼了。如今微臣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孩儿了，也不能随便去后宫。”
“怎么会，哪有孩子因为长大了，就不能见自己母亲的说法？”沈从云直接开了路，“走吧，正好本宫今日也还未去寿安宫请安。”
不知为何，燕昊阳心里的不爽愈演愈烈。
“呵。”他冷笑一声，“太后身体康健，皇兄倒不如去敬妙庵看看。”
燕卿凌眼底依旧是一片平静，声音十分温柔：“微臣在昨日就抵达京城，已经去过敬妙庵了，不劳皇上挂心。”
“嗯。”
燕昊阳面色冰冷一片，随后便往前走去。
“敬妙庵是什么地方？”沈从云颇有些好奇，“为什么要先去敬妙庵？”
刚一问出口，燕卿凌眼底就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沈从云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紧张的远离了他一点距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完了，看他这个样子，原主一定是知道敬妙庵的。这时候我说我失忆了，他们会相信吗……】
别说他们了，就连沈从云自己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这时，走在前面的燕昊阳冷不丁开口：“曌王的亲生母亲，丽太妃在十三年前，削发为尼，就在敬妙庵。”
“这……”沈从云有些尴尬，“我以为……以为……”
“以为微臣的母亲是太后娘娘？”燕卿凌轻轻一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论臣等这些庶子生身母亲是何人，太后都是臣等的母后。”
“呵呵……”沈从云尴尬一笑，“尼姑庵始终比不上在王府，既然你有府邸，为什么不接丽太妃去王府中居住呢？”
燕卿凌原本如沐春风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后逐渐落寞，最后沉默不语。
沈从云惊觉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咽了口唾沫。
“丽太妃在六年前就已经病逝在敬妙庵中了。”
燕昊阳插入一句解释，冷冷道，“曌王，皇后前几日落水伤了脑子，许多曾经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你莫要与她计较。”
“微臣不敢。”燕卿凌垂下了眸子，很明显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随和。
【救命，我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时的沈从云，已经有了一种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
在这浓浓的尴尬中，三人终于来到了寿安宫。
明明已经是初春，各宫都是一副春意融融的景象，枝条抽新芽，稚嫩花苞在凉风中轻轻晃动。
然而，寿安宫门外的一棵梧桐树，树叶却已经逐渐发黄，仿佛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似的。
沈从云深深看了几眼这一课古怪的老树，跟着燕昊阳一同进了寿安宫。
这一次，宽敞的院子里只摆着几只青瓷花盆，没有了那些忙碌宫女的身影。
寿安宫很大，相当于太极殿和景元宫加一起这么大。却只住了沈春晏一个人，于是，便将北边的后院改造成了一座后花园。
顺着青石板小路一路前行，上了廊桥，七拐八拐绕过荷花池，便到了一处八角凉亭。
凉亭中，沈春晏正站在临水的那一面，抓了一把鱼料，天女散花一般散入水里。
她神情微微带着一丝满足，仿佛自己是控制这些鱼儿生杀予夺大权的神灵。
“儿臣参见母后。”
三道声音从背后传来，那些原本浮出水面争抢饲料的锦鲤们，迅速缩回了水里，四散开去。
“卿凌，早就听闻你回京城了，可算是来寿安宫看看哀家了。”沈春晏满脸慈祥笑容，“坐吧，都是一家人，莫要拘谨了。”
燕卿凌淡淡一笑，也不说什么，只静静坐在了右侧的位置。
燕昊阳也一言不发，落座在左侧，这样一来，沈从云就只能被迫坐在最下方的位置，刚好被这两兄弟夹在中间。
席间，宫女们端来了各式糕点，竟然比景元宫中的糕点还要多好几种种类。
“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如今……已经二十有六了吧。”
燕卿凌微微点头：“正是。”
“嗯。”沈春晏说，“如今，你守孝期已满，也是时候完成婚约了。男人能耽搁几年，女儿家却没有这么多时间可耽搁。”
“是。微臣这次回京城，便是做了这方面的打算。”燕卿凌拱手道，“全凭太后娘娘做主。”
沈春晏越看他，越觉得他比燕昊阳耐看许多，眼底也不由得露出赞赏目光：“很好，那哀家这就让钦天监去选一个合适的日子，早日让你和若雨那孩子完婚。”
这母子二人相谈甚欢，沈从云捏着糕点，望着这母子情深的画面，颇有些好奇。
她凑到了燕昊阳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他：“究竟你是亲生的，还是他是亲生的？怎么感觉太后好像对曌王更上心一些？”
燕昊阳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了一块儿栗子糕，准确无误的塞入了她的嘴里！
“唔！”沈从云大惊失色，这激烈的反应，终于引起了对面两人的注意。
沈春晏眼底划过一丝嫌弃：“皇后，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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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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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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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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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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