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小花们挤在一起,汇成了一道道醉人的紫色瀑布。
瀑布交织层叠在一起,浸染成一片片紫色的烟霞。
纪辞歪在紫藤花架的秋千上,身上的春绿色罗裙,也沾染了芳香馥郁的紫藤色。琇書蛧
“噗嗤!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受惊小产的事,他们倒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看来,我果然还是低估了人们脑补的能力。”
半溪虽然挺着大肚子散步,脚步都变得轻快许多,“那是自然,辞莫莫回朝,在京城作威作福,人们是敢怒不敢言,就等着人出来收拾她。”
“今日,你这个刺头和辞莫莫杠上,吃了这么大的亏,大家都在为你鸣不平。估计,明儿个早朝,兰温就要弹劾辞莫莫了。”
纪辞给于遇打了个手势,让他过来给自己摇秋千,“真想不到,一年前,我还是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现在,居然有这么多人想要为我出头。”
纪辞越想越觉得美滋滋的,“半溪,你说,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行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些日子,你就在府上好好待着,也得装装病弱的样子。”
这时,萧问渠突然急急忙忙地奔向纪辞,“公主,府上来贵客了。”
“不是说了,这些天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
纪辞吓得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三步做两步的向房间逃去,“先拦拦他们,我这就去床上躺着。”
纪辞踢了鞋子,钻进被窝里后,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又匆匆忙忙跑到梳妆台,将所有的钗环都卸下,抹上一层厚厚的粉。
对着铜镜,想要看看是不是一副病态时,却在铜镜中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疾步向她而来。
糟了!
辞陌衍看到素面朝天的纪辞,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又疼又喘不过气,就连说话都十分费劲,“你,还好吧……”
纪辞盯着辞陌衍身上的龙袍。
一时陷入了纠结当中。
她到底要不要行礼?
以前,辞陌衍还是太子时,他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
如果要对他行礼,一时之间,总觉得怪怪的。
所以……
纪辞犹豫了很久,还是微微地倾了倾身子,很是拗口地道了句,“……参加皇上。”
今时不同往日,辞陌衍现在都叫她元嘉公主,她若还是不知君臣之礼,着实是逾矩了。
辞陌衍失神地望着纪辞,她的见礼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他的心,却好像被人狠狠地掼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后,还在被反复的碾踩。
纪辞的腿都蹲麻了,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辞陌衍却还没叫她起来。
纪辞摸不准,辞陌衍到底在想着什么,不动声色地瞄向他,却正好撞上他沉痛压抑的目光。
辞陌衍将准备搀扶纪辞的手压下,“起来吧。”
“谢皇上。”
又是一阵相对无言,纪辞悄悄地活动着发麻刺痛的腿后,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皇上驾临公主府,是有什么急事吗?”
辞陌衍的目光扫向纪辞的腹部,许久,才哑着嗓子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若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以后查出来,那她就是欺君之罪。
纪辞横下一颗心,紧紧地抓着手,指尖陷进了掌心,“皇上,其实,我没事。”
来吧,快点给她降罪吧。
纪辞已经准备好,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反正,不会要她的命,大不了就挨一顿板子。
辞陌衍笑了,朗声大笑。
就连眉目间积压已久的阴霾,也被这久违的笑意驱散。
“没事就好。”
没事,他就放心了。
纪辞试探性地道了句,“你变了,好像又没变。”
辞陌衍心慌地避开纪辞的目光,仓皇失措地逃离房间,“皇后,元嘉公主要见你。”
云幼卿穿着一身宽松的凤袍,正好遮住微微隆起的腹部。
缓步从容,优雅端方。
看起来,一如既往的仪态万千。
云幼卿挂着一抹得体的轻笑,熟络自然地握住纪辞的手,正好阻止了纪辞行礼的动作,“阿辞,私下里,你我不必如此在意规矩礼数。”
“好。”
云幼卿洞察的目光,扫过纪辞粉没抹匀的脸,“公主府的事,我都听说了。阿辞腹中,应该没有……”
纪辞和云幼卿相处,只觉得轻松至极,拉着她坐到罗汉榻上,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当时,辞莫莫推了我,我就想着,自己不能白白摔了。索性,就装模做样地说肚子疼。谁知道,大家这么能疯传,居然都传到了你们耳中。”
云幼卿嘴角噙笑,“如此,阿辞算是帮了我们大忙。”
“此话怎讲?”
“辞莫莫拿先帝驾崩一事,中伤皇上,皇上一直拿不出有力证据,自证清白。以至于,支持皇上的朝臣,处处被压制,不敢多言。”
“此次,传出你出事的消息,群臣激愤。明日,朝堂怕是有热闹看了。”
纪辞很是质疑云幼卿的话,“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边疆传来捷报,陶大人攻下西陶3座城池。满朝文武大臣,都盼着陶大人打胜战。你出事,他还能安心带兵打仗?”
好吧,她就说嘛。
“这几日,朝廷怕是有的斗了。你也别费神管那些事,就在府上闭门养病。”
纪辞轻抓住云幼卿的手,“幼卿,即便辞莫莫中伤毁谤皇上,皇上也是名正言顺的君皇。为何,要对辞莫莫如此忌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从辞莫莫被接回大辞后,事情的发展,就越来越奇怪了。
云幼卿想要说什么,又轻咬着朱红娇嫩的薄唇,将所有的话都咽下去,“皇上确实有苦衷……阿辞还是莫要再问,只要记得,皇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辞的江山社稷。”
“幼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问这些,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什么能帮你们。”
“若阿辞真想尽一份心,便设法将丰儿接回府上。”
云岁丰。
上次,云幼卿也是让她们代为抚养云岁丰。
如此看来,云岁丰可能不简单的。
“幼卿说的,我会上心的。”纪辞沉吟片刻,又多问了一句,“皇上根本没有对先帝不利的动机,况且,先帝病中喝的汤药,太医院应该都有记录。只要拿出记录来,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云幼卿眉心微微一蹙,眸中划过一抹异色,又瞬间敛于无形,“阿辞,天色不早了,我得和皇上回宫了。”
辞陌衍、云幼卿来公主府一趟,纪辞只觉得事情迷雾重重,越来越复杂。
半溪落坐在纪辞身旁,眸光望向皇城的方向,“那座四方城,本来就充满了秘辛。进了那里,便再难独善其身。他们被世人顶礼膜拜,受尽尊荣,难免,要失去些什么。命运,本就如此。”
纪辞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还是我们轻松,没有那么多的困扰。”
“你从回到京城时,便深陷这滩泥沼之中。只是你没心没肺,装作没有发生而已。”
纪辞在半溪脸上扯出个笑脸来,“哎哟,我的小半溪,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别动不动就愁眉苦脸的。这样,孩子生出来也苦着个脸,就不好看了。”
半溪傲娇地打开纪辞的手,“我和子晏都生得美,孩子自然不会长歪。”
“那你觉得,我侄儿以后长得会像谁呀?”
“反正,不会像你就是了。”
“长得像我也不赖啊。”
“亏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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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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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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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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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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