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大惊小怪,孕妇也要多多走动,若一直憋在府上不出门,也会对胎儿不利。我会找个地方坐着,看着你在公主府大杀四方。”
半溪到底对她有多大的误解,“你可别乱说,我就是个文文静静、柔柔弱弱、斯斯文文的小仙女。那种暴力蛮横的事情,我才做不出来。”
辞莫莫的公主府,半溪似乎很是熟悉。
一进去,半溪便坐到湖心上的八角亭,沐浴在暖洋洋的春日里,“亲蚕礼在湖对面的园子里,你顺着这个九曲回廊走,尽头就是了。我在这里先晒晒太阳,等你们杀起来时,我再过去瞧瞧。”
纪辞蹲在半溪身旁,笑吟吟地注视着半溪的腹部,“小侄儿们,我去教训教训辞莫莫,给你们娘亲出出气。等你们出来后,一定要记得我这个小姨哦。”
不少官眷贵女从湖心亭路过,都笑着向她见礼。
一个衣饰华贵大气的妇人,瞧见久违的纪辞,搓着小手凑上去,“元嘉公主,臣妇的夫君是礼部尚书兰温。您亲自来参加亲蚕礼啊。”
这还好不是在厕所遇到。
不然,她们非得来一句——您亲自来上厕所吗?
兰夫人堆着一脸假笑,纪辞也笑得虚假,“亲蚕礼,意在祈求大辞风调雨顺。事关大辞农桑,京中女眷都亲自前来,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元嘉公主一心为民,皇后娘娘孕期不宜操劳。这亲蚕礼,若是元嘉公主举办,满朝文武大臣定然乐见其成。”
“大长公主举办,朝臣们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愤愤不平的兰夫人,压低着声音凑近纪辞,“公主是不知道,朝堂上说她半句不是的臣子,不是被贬官罢爵,就是被发配边疆打仗了。云时和、岑经他们,就是说了她的不是。”
“她的手伸这么长,难道,皇上也坐视不理?”
“现在,皇宫都在议论,先帝驾崩,跟皇上脱不了干系。更有甚者,说皇上得位不正,德不配位。即位不久,便掀起了烽火狼烟。皇上这帝位,实在是不稳固。”
纪辞面上划过一丝丝惊异,“得位不正?先帝只有皇上一个子嗣,何来的得位不正?”
兰夫人小心地扫视一遍四周,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前些日子,太医院传出,先帝的汤药里被加了慢性毒药。先帝病重时,是皇上日日侍奉汤药,从未假手于人。传出这样的事,天下人会如何看待皇上……”
看来,她去了夜梧郡后,京城发生了不少的事。
“现在元嘉公主回来,我们这些忠正之人,也不用惧怕大长公主的淫威了……”
说着说着,便到了亲蚕礼的园子。
只不过,这现场着实是太过随便。
周围远远撑了三个木架,木架上随意摆放着簸箕,里面勉强有几只瘦弱的蚕。
所有的蚕加起来,都没有20只。
贵妇闺秀们,三三两两一堆,在丝弦管乐声中嘻哈说笑,好不惬意。
有些胆大的闺秀们,还在这里追逐打闹,撞倒了放蚕的架子后,还视若无睹地从春蚕上踩碾过去。
这哪该是隆重严肃的亲蚕礼,这分明是寻欢作乐的宴饮场所。
云夫人得意洋洋地走来,“这不是元嘉公主么,怎么皱着眉头,是对大长公主操持的亲蚕礼不满?”m.xiumb.com
辞莫莫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华贵凤袍,妖娆美艳地向纪辞走来,“元嘉公主这是对亲蚕礼不满,还是对本公主不满?”
有说有笑的地方,在辞莫莫出现后,登时便安静下来。
一个个都敛眉耷眼,没有一个人再敢吱声。
纪辞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微微冷笑,“这是亲蚕礼?”
辞莫莫凶狠地盯着纪辞,美艳的美容都有些变形,“元嘉公主还真是一如既往,毫无教养礼仪,见到本公主还不行礼!”
“大长公主都说,我毫无教养礼仪,那我自然没必要行礼。”
纪辞本就和辞莫莫交恶,这仇恨再加深一点,纪辞也不怕。
“既然元嘉公主不知礼数,本公主身为长辈,便好好教教你规矩!”
纪辞不屑地瞥过几个围上来的打手,“大长公主是长辈不假,却不是我的长辈。皇上要敬你三分,我可没必要礼让你!”
眼看着几个打手越逼越近,纪辞只是不紧不慢地弓下身子,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在手上扔着玩。
突然,手腕一个翻转、用力,石头从手中蹦跳出去,飞向打手的脑袋。
只是,在即将击中打手时,忽的一偏,拐了个弯,便蹦向辞莫莫的额头。
“砰”的一声后,辞莫莫的额头上,渐渐变得红肿。
然后,起了一个又大又肿的包。
“大长公主,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没想打你的,就是刚刚不小心打偏了。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纪辞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身子很是灵巧地钻出打手的包围圈,向辞莫莫扑过去。
力道之大,竟然将没有防备的辞莫莫直接扑倒。
纪辞将辞莫莫摁在地上,很是用力地戳着辞莫莫的伤,“大长公主,你疼不疼呀?要不要我给你上药啊?”
周围看戏的人,看到这非常解气的场面,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辞莫莫。
包括云夫人。
辞莫莫疼着面部扭曲,磨着后槽牙,用力地把纪辞推开,“死丫头!滚开!”
纪辞被辞莫莫这么一推,狠狠地载倒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始终没能如愿。
纪辞急得双眼变得通红盈润,“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为何要这么推我,我的肚子……”
话还没说完,便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辞莫莫将将狼狈地爬起来,“你们还愣着做甚,把这死丫头拖出去!”
还没等到打手靠近纪辞,半溪突然带着于遇、萧问渠冲过来,“大长公主,我们公主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如此残害她,实在是……”
半溪一边哭着,一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罢了,大长公主权势滔天,我们得罪不起,快扶公主回府!”
兰夫人突然捂着张得大大的嘴,指着地上几滴几乎看不见的血迹,“地上怎么有这么多血!”
“刚刚元嘉公主说,肚子疼痛难忍,该不会有……”
几个跟兰夫人交好的人,听了这话,又惊又气,当即就怒瞪向辞莫莫,“大长公主,陶大人为大辞征战沙场,受人景仰。你手段如此歹毒,残害忠臣子嗣。若是影响两国交战,你担待得起吗?!”
公主府的事,飞速传播。
就跟沸腾的油锅一样,油滴子四处乱溅,消息瞬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就连皇宫里,都在疯狂地讨论此事。
一时之间,京城的水被搅得越来越混,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平章殿内,辞陌衍听到喜公公禀告的消息,当即就脸色唰白,扔下手中的奏章,大步地向外冲出去。
刚出平章殿,突然意识到什么,用力止住脚步,缓缓地站稳僵硬的身子,继续戴上威严疏离的面具,“叫上皇后,陪朕一同出宫,探望元嘉公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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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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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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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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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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