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果果最是粘人,挽着凌枝的手就不愿意放开,“娘,我可想你了,比他们都想。”
凌糖糖扯了扯妹妹头上的虎头帽,“就你嘴甜!”
萧清瑜则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但一双黑眸中却闪着晶亮,满满地都的是对凌枝的孺慕之情。
凌枝笑着对三胞胎点了点头,又越过他们看向了张驰,“先生,这些日子麻烦您了。”
张驰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什么,又好似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涩涩的,他听到自己颇有些欣慰地开口道:“回来就好。”
凌枝这一走就大半个月,原本张驰这腿上的板子早该拆了,生生地又往后拖了好些天。琇書網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腿上有感觉,我特别想试着走路,但板子没拆,我又忍住了。”
凌枝将拆下的板子放到一旁,又用仪器检视了一番,骨头是长好了,但也不能立马进行剧烈运动,“我扶着先生走走试试?”
凌枝伸出了手。
那一双手白净,却并不细腻,掌心有些薄茧,但手指修长,指甲圆润还泛着淡淡的粉色,很是好看。
张驰沉默了一下,半晌后才将手搭在了凌枝的手腕上,隔着衣物,并未肌肤相亲。
可凌枝身体上的温度却传到了他的掌心里,张驰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却还强作镇定,没有让凌枝发现分毫。
凌枝并不柔弱,相反,她很有韧劲,张驰扶着她的手腕站了起来,便感觉到一股力量的支撑。
他试着走了两步,有些微的不适,但并不是疼痛的感觉。
“把左脚放平,对,不用再踮着走路。”
凌枝在疏导指挥,张驰走路的动作起初还有些僵硬,但慢慢地便恢复到了正常。
他们在廊下不过来回走了一趟,张驰的额头已经升起了一抹薄汗,他侧头去看凌枝。
她目光低垂而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贝壳般的阴影,因为来回走动还要扶着他,光洁的脸颊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看起来格外娇美。
见他停下脚步,不由笑着抬头道:“这样慢慢走,就顺畅多了,先生每日早中晚都练习一下走路,慢慢地增加次数,不要贪多,相信过不了多久,您走路就能和从前健康的时候一样了。”
“多谢你。”
张驰真诚地向凌枝道谢,她眉眼弯弯,那一抹笑意却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底。
送走了凌枝母子几人,张驰仍旧坐在廊下,他神情怔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由缓缓握紧,就像握住了自己的心。
这些日子的忐忑不安,徘徊不定,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想什么呢?”
一个人影突然跳进走廊,还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驰吓了一跳,转头去看,便瞧见了沈远那张笑眯眯的脸。
“你怎么在这?”
张驰脸色一变,又左右看了一眼,见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忙攥住了沈远的衣袖,压低了嗓音道:“我听人说,今日有官府的人去两涧山剿匪,你……”
他是之后才听管事婆子提了一嘴,但那个时候他想让人去通知沈远已经晚了。
又有凌枝骤然归来的消息打断了他的思绪,此刻见到沈远安然无样地立在他面前,张驰微微松了口气,“你逃出来了?”
沈远这身装扮很是寻常,脸上再没粘那络腮胡子,人看着清爽精神多了,看神情似乎也并不悲伤难过。
“算是吧。”
沈远叹了口气,挨着张驰坐在廊下,他仰头靠在廊下,清冷的夜空上依然挂着一轮圆月,像无数次他在山头上仰望的一般,但此刻他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就像卸下了肩头的重担。
“既然躲过了这一劫,以后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张驰对沈远还是很看重的,这个人有一腔侠义心肠,更有一身的武艺,不该只做个没有未来的山贼。
沈远点了点头。
他这人如此听劝还是头一遭,张驰不由面色舒展,又忽听沈远问了一声,“你可知道凌娘子是有夫婿的?”
张驰搁在膝上的手猛地收紧,眸中神色亦变得凝重起来,他觉得嗓子有些干哑,“……你是听谁说的?”
“我猜的。”
沈远摸了摸鼻头,亲眼瞧见的算不算?
不过萧墨云和凌枝那样般配,沈远同情地看了一眼张驰,这俩人之间怕是别人插足不进的。
“你也放宽心,天下好女子多的是。”
沈远拍了拍张驰的肩膀,站了起来,“我暂时住在县城里,有机会再来看你。”
说罢人已经跃过走廊,潇洒离去。
张驰的拳头却紧紧握住,神色沉郁莫测。
他不相信凌枝有夫君,若真是有,怎么会丢下他们母子几个,这种没担当的男人,也不配成为她的丈夫!
——
凌糖糖先回家煮上了饭,凌枝又去街上买了只鸭子,他们久不在家开伙,厨房里没有什么菜了。
凌枝杀了鸭子后,先放了鸭血做成鸭血粉丝汤,还将鸭子烤得油滋滋的切成鸭片,又烙了面饼,将剔出来的鸭子骨架炸得酥酥脆脆,一个做成麻辣味,一个做成糖醋味,三胞胎喜欢地不得了。
“娘,您太厉害了,这叫一鸭三吃。”
凌糖糖抱着自己那碗糖醋味的鸭骨,啃得不亦乐乎。
“鸭片包在面饼里也好好吃。”
凌果果一口一个鸭子饼,就算她不爱吃甜食,但这粘了甜面浆的鸭片再包在饼子里,却别有一番风味。
“我喜欢鸭血嫩嫩的,粉丝也滑滑的。”
萧清瑜的眸中也有了笑意,见到娘平安归来,他的心里比谁都高兴,只是他不说。
“喜欢吃,以后娘经常做给你们吃。”
凌枝笑着揉了揉三胞胎的额发,心中却有了主意。
一鸭三吃这个噱头不错,沈远他们本来就养了许多的鸭子,取了绒毛做羽绒服,剩下的鸭子也不能浪费了,开酒楼做吃食最好,如今现成的主打菜都有了。
饭后,两个儿子抢着洗碗收拾,凌枝带着凌果果整理床铺,又小声道:“我跟你父王说了,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明儿个再回去。”
“太好了。”
凌果果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顿时扑到了凌枝的怀里。
凌枝又将给三胞胎做的羊毛衫和羽绒服给了他们,凌糖糖眨了眨眼,一脸喜色,“娘,这是给咱们的生辰礼物吗?”
凌枝在山寨的那些日子,恰巧错过了他们的生辰,如今他们已经满了七岁,虚岁是八岁了。
“衣服不算是礼物,娘过些日子给再给你们补上。”
凌枝又拉过凌果果与萧清瑜,心中有些歉意,倒是三胞胎一点也不介意,凌果果还笑着问道:“这衣服好暖和,父王也有吗?”
“……他有。”
想到今日离开山寨时萧墨云就穿着羊毛衫,还特意让她把羽绒服给细细包好带上,凌枝心里就有一种莫明的欢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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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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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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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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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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