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我当初不该那样伤害你,是我做错了。”
在人前一向体面优雅的老夫人,眉宇间露出一丝悔意和疲态,让她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高贵温柔的女人,也已经快八十岁了。
宋寒蝉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她的道歉。
当年,林正则满意的孙媳妇人选是叶佳怡,想让他们尽快结婚,她得知后方寸大乱,求到了温婉面前,让她给自己一个机会。
温婉对她多少是有几分喜爱怜惜的,也许是觉得她身世可怜,也许是喜欢她的性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宋寒蝉觉得,凭借温婉对她的不同,她还是会有一丝胜算。
但她还是不够了解温婉,温婉在乎的从来只有许清和。
关于许清和的婚姻,林正则考虑的也许是对林家是否有利,而温婉就纯粹很多,她只要清和喜欢就行。
那时候许清和喜欢的分明是叶佳怡。
其实对于宋寒蝉也没自作多情,温婉确对于她这个小辈确实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过于浅薄和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所以但她求到温婉面前时,温婉却觉得,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求,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干脆直接地打破她的幻想:“他是林家的继承人,而你只是他收留的孤女,你配不上他,明白吗?”Χiυmъ.cοΜ
宋寒蝉失神落魄地回到家中,大病一场。
林家人看不起她,为了争口气为了尽快把债还完,她选择进入娱乐圈。
可能她确实有几分天赋,也可能上天为了弥补她之前吃的诸多苦头,她在娱乐圈披荆斩棘,名气地位节节攀升,如日中天。
当她天真的以为自己总算有资格站在许清和身边了,可温婉又给了她致命一击:“清和只是把你当妹妹。”
她才不要做妹妹,她要做他的爱人。
她不甘心,约许清和出来,设计他,两人一夜缠绵。
最终一步错,步步错。
这些事情,也就过去了几年而已,现在回想起来居然恍如前世,宋寒蝉神情恍惚了许久,然后轻声道:“我不敢高攀林家,也深知自己一介孤女,配不上许清和。林老夫人您不用担心,我和许清和并没有在一起。”
“确实是我对不起你,虽然当时我也不是有意伤害你,但错了就是错了,人做错了事,得认。”温婉摇摇头,语气消沉地说:“清和跟佳怡一起长大,两人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大家都默认他们的关系,后来佳怡回了美国,他们分开了,但我一直认为清和没有放下她。所以那时候你来找我,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这些事情,许清和跟叶佳怡的纠葛,宋寒蝉比谁都要清楚。
因为在乎,所以了解,所以害怕。
宋寒蝉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不在乎了,今天突然骤然听到这些,心脏还是会习惯性的闷痛,她默了默,低声道:“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呢?我跟许清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语气平静道:“因为他爱的人是你,一直是你。”
宋寒蝉心一颤,勉强笑了笑:“林老夫人,您恐怕是搞错了……”
温婉微笑着看她:“你不信,是吗?”
“对,我不信。”宋寒蝉怔怔地说,眼神里的迷茫和怀疑相互交错。
温婉从包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递给她。
宋寒蝉呆呆的看着她。
温婉道:“你看看这个,应该就明白了。”
她木然的接过手机,有个视频,她点开播放。
视频里的场景,看起来像是一个卧室。
房间很大,窗明几净,窗户旁摆着一架钢琴,阳台上摆着各种绿植枝繁叶茂,绿萝藤蔓垂吊下来,生机勃勃,很喜人。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宋寒蝉仔细一看,那人分明就是自己,紧闭着眼睛,小脸毫无血色,陷在宽松的被子里,缺乏生机,看起来像是一具精致的蜡像。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许清和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向来笔直挺拔的背微微有些弯曲,脸色简直比她的要更苍白,看起来很憔悴。
他走到床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蝉蝉,今天过的还好吗?”
下意识停顿了一会,却没有人回应他。
他面色如常,笑望着她,继续自说自话:“我今天把p大的工作辞了,以后我就不再是许教授了,再也没办法在学校跟你偶遇,带你去餐厅吃饭了。
你一直觉得自己聪明,居然都没发现,我们每次吵架后,在学校每一次的偶遇,都是我看了你的课表,特意计划好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偶遇和奇妙的缘分。
可剥开惊喜的外衣一看,好像又有点残酷,我们之间除了处心积虑,居然毫无缘分……”
他神色温柔,断断续续说了很久,没有什么条理,想到哪说到哪,宋寒蝉鼻子忍不住微微发酸。
她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能说,跟平时冷言少语的他判若两人。
最后他可能说累了,很突兀地就停了下来,呆呆的看了她很久,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能醒来了?”
还是没有人回答,房间安静地连呼吸声都能听到,他眼神瞬间溢满了痛苦,手指捏紧,细微的颤抖。
他长吁一口气,离开床边,坐到了钢琴旁,背对着她说:“我最近学了一首新曲子,《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弹给你听好不好?”
风从阳台吹进卧室,白色轻纱的窗帘轻轻扬起,拂过黑色的钢琴,他的冷峻好看的脸在白纱后面若隐若现。
熟悉的旋律响起,但似乎弹的不是很熟练,琴音有些青涩,远没有那次重逢时听到的那么好听……
但宋寒蝉握着手机,听的很想流泪。
这时,护士小姐走进卧室给她注射,许清和守在一旁,细细询问:“宋小姐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护士小姐想了下:“上午来看的时候,她手指似乎动了几下。”
许清和眼睛倏地被点亮,看着护士小姐,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希冀。
护士小姐被他眼中的光亮刺的有些心虚,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植物人五感还在,对外界会有一定的反馈也很正常。”
那黑眸里的光芒,瞬间熄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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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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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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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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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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