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许清和慢慢醒过来。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还有些混沌,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时,还恍惚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反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像过敏晕倒了。
月光清幽,透过窗户柔柔地照进来,银辉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他侧头,看到另外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小葡萄被她圈在怀里,呼呼大睡。
静谧的夜,空气中流动着无声的温情,许清和默默注视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眼神越来越温柔,冷峻地五官线条都柔化下来。
他连呼吸都放缓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够。
一夜到天明,宋寒蝉醒来,撞到一双满是血丝的深情眼眸里,她愣了下,轻声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某男人明明是个病人,却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为了偷看心上人,一整晚没睡,当然看起来不太好,他坐起来,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
他皱了皱眉,强行说出两个字:“没有。”
说完,就觉得喉咙又干又痛又痒,猛地爆发一阵咳嗽声。
他怕吵到还在睡觉的小葡萄,赶紧握拳挡住嘴,用尽全力去忍,可越忍咳的越厉害,他压抑着,不过几秒钟,就憋的满脸通红,高大挺拔的身躯也微微颤抖。
宋寒蝉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把他捂住嘴的手扯下来:“你昨晚做了气管插管,这段时间喉咙会很不舒服,没关系,咳出来,别忍着。”
手被扯开,咳嗽声没有了遮掩,就像决了堤的洪水,瞬间爆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小葡萄果然被吵醒了,慢吞吞地翻了个身,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父母,懵懵懂懂的,一脸呆萌。
宋寒蝉满腹心思都放在许清和身上,没注意他醒了,许清和边咳边朝小葡萄那边抬了下下巴,示意她孩子醒了。
宋寒蝉看了小葡萄一眼,不走心的哄他:“小葡萄乖,你还困,再睡一会。”
……
麻麻,我真的不困了。
宋寒蝉注意力继续回到许清和身上,等他平静一些后,又转身去倒了杯水:“喝点水吧,会舒服些。”
许清和受宠若惊,有点不适应宋寒蝉突然的温柔。
宋寒蝉蹙眉,斜晲他一眼:“发什么呆?还想我喂你喝呢?”
许清和有些仓皇地垂眸,接过杯子喝水,喝完刚想说话,宋寒蝉竖起食指,往他嘴边虚挡一下:“你别说话。”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一支笔,放到他手里:“想说什么就写下来。”
许清和打开笔盖,刷刷几下写完,举起来给她看:“你去学校上课吧,我已经没事了,小葡萄就放在我这,我可以让秦野帮忙。”
看开头时心中还有些五味杂陈,看到最后宋寒蝉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她真的笑了出来。
许清和:“……笑什么?”
“秦医生可能不愿意。”她想起昨晚的事,忍俊不禁道:“他昨天帮我照顾了一晚上小葡萄。”
昨晚他把小葡萄抱过来还给她后,丢下一句原来再乖巧听话的小孩都挺能折腾的,然后落荒而逃。
宋寒蝉觉得,秦医生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想生小孩了。
许清和目光柔柔地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微笑。
宋寒蝉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对芒果过敏?”
许清和略微迟疑了下,垂眸写:“我不知道。”
她目光紧盯着他,逼问:“真的吗?”
他点点头。
宋寒蝉微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这事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压在她心里。
两人又说了几句,小葡萄被父母冷落,有些躺不住了,在床上滚来滚去,哼哼唧唧,宋寒蝉怕他摔下来,过去抱住他,小葡萄见终于拉回了母亲的注意力,撒娇:“麻麻。”
“妈妈带你去刷牙牙,洗脸脸。”
vip病房是豪华套房,什么都有,宋寒蝉把孩子抱去洗手间洗刷刷。
从洗手间出来,刘特助给他们送来了早餐,病房里还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的人——许清和的外祖母温婉。
许清和昨晚挺危险的,本来就应该通知林家人,可慌乱之下忘了,想来应该是刘特助通知的她。
再次见到温婉,宋寒蝉莫名有些紧张:“林老夫人。”
温婉拍拍她的手:“没事的,别担心,小刘都跟我说了。”
她走到许清和的病床前,看到外孙苍白的脸色,心疼的蹙眉,忍不住轻轻斥责他:“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你吃芒果会过敏的事都忘了?”
许清和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我没事。”
宋寒蝉全身一震,慌张地看向刘特助:“是芒果过敏吗?”
刘特助微微低头,恭敬的回答:“是的,刚出的检查结果。”
温婉叹口气:“好好,不说了,人没事就好,吃点东西吧。”m.xiumb.com
许清和喉咙不舒服,吃的很慢,温婉喂小葡萄吃完,然后把他交给刘特助照顾,自己悄悄拍了拍宋寒蝉的肩膀:“小蝉,陪我去楼下散散步好吗?”
许清和放下手中的勺子,嘶哑着嗓子,语气焦急地喊:“外祖母!”喊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感觉像要咳出血来。
宋寒蝉下意识抚上他的背,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她慢慢给他顺气,气恼瞪他道:“都说了你别说话啊!”
许清和拉下她的小手,牢牢的握住,他的手心炙热滚烫,烫的宋寒蝉心底发颤,他强撑着说道:“我陪你们去。”
温婉很恼火,目光如电射向他,凶道:“你给我消停点!就是散散步,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要她的命!”
宋寒蝉抽回自己的手,微笑:“没关系,我陪林老夫人散散步,小葡萄你先照顾一下。”
又是医院楼下那片花园,繁花似锦,生机勃勃。
温婉默默看向宋寒蝉。
当年跟在清和身后的小姑娘真长大了,眉宇间少了几分锋利张扬变得平和坦然,少了几分野性,却美得更加耀眼。
时光改变了很多,但又有很多没有改变。
宋寒蝉没看她,看着那片花海,她感觉得到,温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在等,等她开口。
温婉把被风吹散的银发勾到耳后,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小蝉,你是不是怪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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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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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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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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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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