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微微一笑,“母亲从前也是马场上的巾帼呢,无论是马球还是诗词歌赋,母亲都是一等一的,只是母亲未曾学过管理内宅之事,但凡事都是慢慢学起来的不是?以母亲的聪慧定然很快就能学会的。”
谢大人是典型的宠妻丈夫,家中大小事都自个儿处理好,不让媳妇孩子操心。
谢夫人从前过的苦,自打嫁入谢府之后,谢家二房三房虽是难应付了些,但到底不是心性恶毒之人,又分了家,不至于让谢夫人为内宅之事多操心。
谢沅搭上妇人略带冰凉的手,嗓音依旧是温的,“娘,只要您在,咱们这个家就还在,您要坚强起来,未来还要靠您呢。”
一番话落下,一旁的秋兰没忍住红了眼眶。
谢夫人抬眸,对上那双冷静清透的眸子,恍惚间似乎能看到那熟悉的温柔眉眼,抿了下唇,咽下心头的苦涩,“娇娇,苦了你了。”
谢沅摇了摇头,片刻后,宁玉端着安胎药过来,行至谢沅身旁低声道,“姑娘,药熬好了。”
“给我吧。”秋兰伸手欲端,却被谢沅截了胡。
“秋兰姐姐,让我来吧,我伺候母亲。”谢沅轻声说着,命宁珠将蜜饯的盒子打开,母亲素来怕苦。
待谢夫人用完了药,谢沅捻起一颗送到女人嘴边,“母亲,吃颗蜜饯散散口中的苦味。”
谢夫人心中欣慰,蜜饯的甜味在口腔中散开,但到底不比眼前宝贝闺女来的甜。
因着女儿孝顺,谢夫人心底的坏情绪散了些,困意袭来,但强撑着眼皮看着面前的人儿,“娇娇......“
“母亲睡会儿吧。”
谢沅适时开口道,替谢夫人按好被角,方站起身出了屋子。
宁玉宁珠紧随其后,等走出了一段距离,两人都看向谢沅。
还是宁珠忍不住开腔,愤愤不平的,“那二夫人是什么意思,如今只是二老爷去说句话的事,便这般推脱……”
“宁珠。”
清冷的声音落下,宁珠一顿,收了音,愣愣的看着自家姑娘,不明所以。
谢沅眸色未变,沿着走廊往回走,碎玉投珠般清冷的嗓音响起,“人为己私,你们也当懂得这个道理,且二伯伯只是九品芝麻官,根本见不到陛下的面,便是现在去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便是退一步说,二伯母同意了,她那个二伯伯乃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怕是真到了陛下跟前,也说不出这般得罪人的话,到时候反而一团糟。”
话音落下,两人顿时沉默。
快到明月院时,宁珠才颤着声音出声,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那姑娘,现在可如何是好?”
薛大娘子一哭,谢家必输啊!
“.......”谢沅步伐顿了顿,神色平静的看向两人,见宁玉也沉着眸,想来是心中极为担忧,缓了缓声音,“先不必惊慌,如今陛下登基不过一年,正是要立威的时候,断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
“姑娘说的是。”
两人稍稍放下了心,但好景不长,才刚刚入夜,就见枫和院的嬷嬷过来传话,“姑娘,外头来了人,说是请大娘子进宫,大娘子托老奴来同你说一声。”
“什么?”
-
此刻,皇宫之中,贵妃所在的椒兰殿中,金瓦红柱,奢侈华贵。
八个宫人成对仗低头垂眸立在殿门口,地面上铺着丝绒绘着牡丹纹样的毛毯,隔着花鸟大面屏风,里头隐隐有哭腔传出。
“阿姐,这我膝下就墨儿一个儿子,这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以后还怎么活啊!”
吴大娘子捏着帕子抹泪,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女子,哭诉道。
上首的位置上,女子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着桃红缂丝花纹宫装,用的是上好的云锦,一举一动皆是银子砸出来的端庄。
“你真是糊涂,眼下官家刚刚登基,哪里容得下这种事,便是我又如何能帮的了你?”
吴氏皱下眉,话虽这么说着,但也没有一口拒绝。
这便是给了吴大娘子希望,吴大娘子希冀的抬起眼,试探着询问,“那姐姐可有什么法子?只要能救墨儿和夫君,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好了,你也莫哭了,我已经命人去将谢家那位夫人请进宫了,到时候你也别发作,听我的,将这事儿混着过了便是了,那谢家子得了名分便得了名分,将来如何还要看殿试,过官家那关呢,便是原来的谢相,官家都能贬谪,想来是不会轻易让谢家翻身的。”
吴贵妃敛眸,睨着眼睛哭的通红的妹妹,到底是心疼,拿了帕子亲自替人揩去眼泪,“我会替你去官家面前美言几句的,你且莫慌。”说着,又停了停,叹了一口气,“墨儿那孩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任他前途尽毁的。”
“多谢阿姐。”吴氏心中感动,忙不迭上前揽过宫人的活儿,替吴贵妃轻轻揉着肩。
吴贵妃没拒绝,微微阖上了眸子,涂满丹蔻的手指垂在扶手上,轻轻扣着,掩下眼底的不屑,敲打道,“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区区一个没落的家族罢了,也敢闹到圣上面前?
当真还以为谢家还是那个世家之首不成。
吴大娘子心底恨毒了谢家,闻言便是忍不住抱怨,“还不是谢家那个嫡女,又是敲大理寺门前的鸣冤鼓,又是大放厥词的,引来了陛下的关注。”m.χIùmЬ.CǒM
“谢家嫡女?”
吴贵妃眼皮动了动,旋即睁开眸子来,瞥了眼妹妹愤恨的眼神,朱唇微启,“你说的是那个年纪轻轻想不开去庙里清修的那个谢家嫡女?”
早些年听说那谢家嫡女浑然没有世家贵女的样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便罢了,甚至还跑到寺庙里去,当真是传出去还闹了好一阵笑话。
“可不是那个贱丫头,竟然还去叫了翰林院前院长为她那个哥哥作证,这才害的我的墨儿和夫君被大理寺扣下。”
说起这事,吴大娘子心中的恨意便是止不住,眼神阴驽下来,“等事情过去了,我定饶不了那个贱丫头!”
就在这时,从外头传来消息,“贵妃娘娘,外头传来消息,谢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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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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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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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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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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