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玫瑰陛下>chapter20
  陆潮生那边很快便要到了秦艽的微.信,然后推给了许纤尘。接触下来,秦艽倒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女孩子,许纤尘同她说明来意以后,她爽快的就同意了,表示愿意帮助。

  两人约定了时间见面,许纤尘去的那天,秦艽正在演出,演出的曲目正是经典昆剧剧目《范蠡与西施》。

  《浣纱记》作为首部真正意义上的昆剧,在昆剧乃至整个戏曲发展史上都有着重要地位。新编《范蠡与西施》是根据《浣纱记》改编而成,结构变得更为严谨,情节也更为流畅。wWW.ΧìǔΜЬ.CǒΜ

  舞台幕后的布掀开,身穿西施戏服的秦艽活泼灵动,踩着小碎步,一对兰花指在空中好似莲花盛开一般,举手投足之间写尽风情万种,一开嗓,登时惊艳了全场。

  有人指着台上的西施,说:“那个就是这届梅花奖的得主,果然人美声甜啊。”

  直到演到尾声,范蠡与西施在斟酌桥下相携终老,并肩远去,西施不知为何,突然顿住了脚步,水袖摆起,倏然开嗓唱道:“……富贵似浮云,世事如儿戏,唯愿普天下做夫妻都是你共他……”

  底下众人屏息凝神听戏,大气不敢喘。直到戏台之上的演员谢幕离场,观众才掌声雷动,纷纷叫好。

  戏散了以后,许纤尘来到后台,秦艽见是她来了,原本正在卸妆的手微微顿了顿,问她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帮助。

  “你别紧张。”许纤尘说明自己并没有具体明确的问题,只是想要多了解一些与昆剧有关的常识,顺便采访采访,并突然想起来,刚才在戏台之上,她那一套水袖舞得很好,抖抖衣袖就能挥下成云,翻上则整齐的叠于腕间。

  于是秦艽不厌其烦向她科普水袖知识。在昆曲舞台上,一歌一舞皆有规矩,一翻一扑不离程式。即使是情感很难表达的东西,昆曲都会有一套相对应的程式语言。而水袖正是昆剧里广为人知的一个程氏动作,极能体现昆曲写意色彩。精彩纷呈的水袖表演,每个细微的动作都有着自己的独到内涵,巧妙地诠释了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和心理活动。

  到最后,秦艽甚至落落大方的提出,“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尝试着学习一下。”

  许纤尘缩了缩头,说:“还是不了吧,我这人,脑袋笨,向来动作僵硬,学不来这些的。”

  秦艽笑了笑,说:“不碍事的,正好戏已经散场了,隔壁就是练习室,我可以耐心的教你。再说了,昆剧的学习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学不会也没什么关系,就当是漫漫人生之中的一番历练罢了。”

  许纤尘这才鼓起勇气,欣然点头。

  两人换上干净的戏服,来到练习室,秦艽先行演示了一遍,可惜许纤尘水平有限,甩起来的动作就有点水了,练了半天水袖,还像一团破抹布缠住了手脱不开似的。

  就在许纤尘苦恼到抓头皮的时候,秦艽及时点拨她道,“水袖的姿势数百种,水袖的用力大多是反衬劲。即依循‘一切从反面做起’的韵律。欲左先右、欲前先后,逢开必合、欲上先下。”

  许纤尘照着秦艽的话试了试,果然灵活了许多,赞扬道:“还是你厉害!”

  秦艽谦逊道:“我哪有什么厉害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过都是练久了,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罢了。我算不上是天资聪颖的,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记得小时候刚开始接触昆剧那会儿,总是领悟不会,可没少挨老师的批评呢。”

  “观众只知道演员台前光鲜,殊不知幕后的艰辛,”许纤尘敬佩得点了点头,突然发问道,“那,你为什么会选择从事昆剧这个行当呢?”

  秦艽想了想,说:“家里祖辈都是从事昆剧的,我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而然也就走上了这条路,读的是戏曲学校,一毕业也就进入了剧院工作。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因为像昆剧这类传统文化日渐式微,很少有人能够有出头之日,但稍微想想,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半途而废的话,未免可惜。”

  许纤尘说:“现在政府已经越发重视中国传统文化,加大了宣传力度,国民的觉悟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昆剧这个行业已经逐渐回暖,所以现在看来,你选择坚持是无比正确的。”

  天色已晚,许纤尘与秦艽暂时告别,临别以前,秦艽送了她两盘昆剧的录像带子,都是有些年头的,具有珍藏价值不说,提醒她回去可以播放回看,便于多了解昆剧的唱功方面。

  许纤尘连声道是。

  “你和陆潮生,”秦艽又追问了一句,“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经过一天的相处,许纤尘心里知道秦艽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并且对她始终都是坦诚相待,于是也不愿意再瞒秦艽,说道:“我和他之间只是简单的合住,没别的任何关系,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看秦艽当时的反应,应该是相信了的。

  许纤尘也看得出来,秦艽是真的对陆潮生动了情。

  忙碌了一整天,回去以后,许纤尘就索性大被蒙头,倒头就睡,直到次日清早,她一边播放录像带,一边跟着上面的视频唱曲。

  结果房门突然被陆潮生敲响,她才惊魂失魄,她本以为陆潮生不在家呢,不然她怎么敢如此放肆?

  打开房门以后,陆潮生径直问她:“你一大早发什么疯呢?”

  许纤尘坦诚:“我在喊嗓!”

  “喊嗓?”陆潮生轻轻笑了一下,许纤尘读出那个表情代表的意思是无奈的嘲笑,还没等她作怒,陆潮生又继续说下去,“急于求成,恨不能很快地就能喊出又高又亮的嗓音来,急着喊高音,猛喊甚至瞎喊乱喊,这往往是事与愿违的。还是建议你先不要急于爬音阶喊高音,先从气息练起。”

  敢情这是给她当起老师来了!许纤尘冷哼一声:“你不是只会评戏吗?什么时候开始懂昆曲了?”

  陆潮生老实答:“小时候,跟着许叔叔学过一点。”

  许纤尘说:“那咋后来没有学了呢。”

  “我……”说到这里,陆潮生的眉眼闪烁了一下,他倒委实不想承认自己当年学昆剧学的是旦角,并且不想学昆剧只是因为作为男孩子的他单纯反感它娘兮兮的罢了,于是委婉的找了一个借口,说:“我对昆曲没兴趣。”

  许纤尘捕捉到他的小表情,显然不信:“真的吗?”

  “许纤尘,”陆潮生双眸染上冷冽的颜色,说道,“没有人教过你,过度好奇,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吗?”

  许纤尘摆了摆手,“切,你不愿意说,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在那之后,许纤尘对于昆曲表现出空前的热爱,陆潮生一度以为她那是要改行当一名昆剧演员了呢。

  许纤尘反驳他道:“你懂什么,世间最美好的味道都来自于自然,蹩脚的调香师模仿不成画虎反成犬类,而天才调香师却可以让他们的作品高于自然。倘若我不能亲自体验一下,又怎么能真实体会其中的情感呢?”

  陆潮生自认说不过她,也就不管她了,任凭冒着被邻居投诉的风险,看她每天鬼哭狼嚎似的发神经。

  令他没想到的是,倒真让许纤尘误打误撞找到了诀窍,喊了几天嗓子,也有了小小的进步,唱起来有模有样的。

  如果扮上的话,会更加美吧。

  陆潮生有时会在旁边观看,莫名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就会有点后怕,因为学术上针对刚才的行为,叫意淫。

  隔了几天,许纤尘听说秦艽有一台昆剧要在剧院上演,许纤尘欣然表示想要前去捧场。

  出门之前,陆潮生心生好奇,她不好好调香,总往外面跑算怎么回事。

  许纤尘向他说明了情况,见他最近也无事,并多嘴提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

  陆潮生果断的摇了摇头。

  许纤尘哼了一下,说:“你是不想去看戏呢,还是不想见人家秦小姐啊,经过这些天的了解,秦小姐善解人意,落落大方,是个极其不错的人。她要是真的喜欢你啊,那是你捡到便宜了,你就偷着乐吧。”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陆潮生抬眉,从牙缝里这挤出几个字来。

  到了剧院,许纤尘坚持买票入场。昆剧经典曲目《长生殿》,讲的是家喻户晓的杨贵妃与唐明皇的爱情故事。

  台上灯光耀眼,暗明黄是巍峨的宫殿色,朱红洒金是富贵的内场色。沈微尘静静的坐着,看着那身着彩衣的唐明皇踏着鼓点踱步而出。

  美貌可羞月的女子,在三尺白绫前只剩下不甘心的哀叹:“陛下哪。”

  然后花钿落地,金雀玉骚头落地,于是听见唐明皇悲痛大哭,“爱妃啊。”

  观众心有戚戚,爱情永远是亘古不变的话题,不同时代演绎的手法又往往各有差别。

  戏结束的时候,通常情况之下,演员们都要在戏台上先合照留影。合影结束,还要接受一些小报记者的采访。

  内场人影杂乱,许纤尘静静的站在旁边,等着给秦艽献花。

  意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了。

  突然有个人影从台下往台上狂奔,猛地扑向了台上的某一个人,由于速度过快,许纤尘还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就听见秦艽伴随在后面的一声惨叫。

  许纤尘几乎是场地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刻扔下手里的花,就跑过去推开那个骑在秦艽身上的男人。其余人怔愣了一会儿,也跟着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帮忙。

  那男人像是失去了理智,见人就咬就踢,挣扎之间,狠狠推了一把。

  许纤尘感受到了一股力气被作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人就已经顺势滚下了戏台。

  “嘭咚——”

  好在没什么大碍,许纤尘吃痛的从地上爬起来,当她躬着身体一边掸净衣服上的灰时,余光一瞥,视线里落入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她下意识站直身子,眼前模糊了一下,她不敢相信似的,但又不由得她不信,陆潮生就站在不远处。

  最近别墅区并不安全,时常有陌生人出入,据说好几家都发生了意外。陆潮生不放心,事情处理完毕,正好路过剧院,便准备顺路接她一起回去。他本来车子只是在剧场外等着的,结果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人急急忙忙出来,他知道出事以后,也就迅速跑进去了。

  许纤尘来不及多想陆潮生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回头一看,暴徒已经被拿下,精神方面似乎并不大正常,有人说,他大概是一个戏迷,暗恋秦艽已久,时常过来骚扰,至于具体的后续,还要等警方进一步的勘察才能知道。

  “你整天嘻嘻哈哈的,真把自己当女汉子了?幸亏没出什么意外。”陆潮生步伐微顿,脸色紧绷,似乎不悦,眉峰下压,难得失去了温和。

  许纤尘抿了抿唇,怔怔地看着他,明灯光华倾泻,而他眉染寒霜。

  她刚才确实没考虑那么多,可是现在显然不是责备自己的时候吧,况且,他又凭什么责备自己啊,她救的可是他叔叔的爱徒哎!不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苛责起她来了!

  陆潮生眸色深沉,仿佛知道许纤尘在心里咒骂自己几万遍似的。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仍然心有余悸,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担心,他目睹她从台子上摔下来的那一刻,整颗心都骤停。

  此时的秦艽刚刚经过一劫,整个人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许纤尘于是提议说:“不如你就先送秦艽回去吧,我一个人打车回去就好。”

  陆潮生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只是特意叮嘱了她一声,“那你注意一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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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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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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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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