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生因为学校有课,一早便出门去了,没能见到。
许纤尘便热情招待了沈渡,两人详细商讨了实验的进展,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不久之后就可以进行大规模生产与上市。
这次,沈渡同样带来了他姐姐沈玉那边设计出来的产品,说实话,那还是他命安插在沈玉身边的人偷偷带出来的试验品呢。
许纤尘一惊,没有想到云归晚的调香实验竟然会开展得那么顺利,上海大剧院一别,不过几天光景,这么快的速度她就研发了出来,并且很快就可以上市了。
当她喷了少量的香水在手腕上,放在鼻尖慢慢嗅,竟然意外的发现香水的味道如此清甜,轻易就闻出了里面具备大量的牡丹。
许纤尘的眉头微微一皱。
沈渡察觉事情有所不妙,“怎么了?”
许纤尘老实回答:“我设计这款香水是以昆剧作为灵感的,重点体现昆曲的咿咿呀呀袅袅余音,所选的香调也都是玫瑰牡丹之类,所设计出来的香水香甜为主,巧合的是与云归晚设计的这款撞了很多香料。”
“是这样啊,”沈渡提出不同的见解,“这世界上那么多的香,有相同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对你的实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许纤尘皱了皱眉毛,说:“话虽如此,但毕竟云归晚作为前辈,调香技能远高于我,如果我们的产品不做任何改变,另辟蹊径,就这么出现在市面的香水柜台里的话,结果对于我们来说将会是大大不利的。不要说沈老爷子了,就连我都不敢保证自己设计出的香水将会是四款香水中最优秀的那一支,所以沈总,我需要想办法重新改造产品,请你务必为我再多争取一点时间。”
沈渡自忖这事有点难办,不免有点担心道:“可是现在眼看大限将至,你确定还能来得及吗?”
许纤尘弹了一口气,说:“只能放手一搏了,只要香水没上市,就必须最大限度的尽善尽美。”xǐυmь.℃òm
沈渡垂眸:“好吧,我一如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毕竟你现在明明有机会让这支香水就这样上市,可是你没有。”
沈渡临行之前,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关切的问道:“你在这儿住得可还习惯?陆潮生那个人,一定很难相处吧!如果不好的话,我可以给你再安排其他的住处。”
许纤尘忙摆了摆手:“挺好,不用再麻烦了。”
沈渡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个“挺好”是怎么个好法,虽然有点好奇,但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了。
沈渡前脚刚走,许纤尘就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许纤尘的母亲是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自小就在学习生活等各方面对许纤尘严格要求,这也是后来许纤尘一听教师这个词汇就头皮发麻的原因之一。
许纤尘这段时间忙于调香,疏忽了二老的感受,许母在那头嗔怪,“女大不中留,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知道飞了。当初我就不同意你留在上海继续发展,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找一份安定的工作不是挺好的么,你偏不肯,想要从事调香事业,调香能有什么前景,依我看,还没有六神花露水让人上头呢,再说了,国内就没听说过有什么著名的调香公司……”
面对母亲的絮絮叨叨,许纤尘也不敢反驳什么,只能道是,生怕一句反驳,又会得到十几句的唠叨。
许母突然话锋一转,突然提及:“我怎么听陈声说,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动静,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许纤尘这才想起来,她与陈声算得上青梅竹马,陈声又是她妈的干儿子,活脱脱是她妈安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自然什么事都要跟她妈报告了,忙回答:“当然没有了,你别听陈声瞎说!”
许母在那头着急起来,“你也到年纪了,该谈恋爱了吧。等你一毕业,进入职场,想要谈恋爱就更难,一拖再拖,就成剩女了。对了,我这里有一个朋友的儿子,长得挺不错,也在上海工作,比你大三岁。你放心,这回给你介绍的绝对优质,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著名的古董鉴别师,我求了很久才要到的联系方式,今天人家正好有空,你可别把约会再给我搞砸了。”
许纤尘顶撞了一句:“我才不去,既然条件那么优质,你怎么不自己去?”
许母说:“你别跟我贫嘴,我要是再年纪几岁,倒就自己上阵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我已经让陈声接你去了,看时间应该到了吧。”
许纤尘“虎”躯一阵,“什么?!陈声已经来了?”
许母刚挂了电话,门铃就响了。幸好今日陆潮生不在,不然就显得麻烦了。许纤尘慌张的扫视了一圈客厅,见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这才故作从容镇定的打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陈声那张贱兮兮的脸。
陈声没什么避讳,径直就往里走:“干妈把事情都跟你说过了吧,你赶紧换身好看的衣裳,我好送你过去,等把你安全的送到目的地,我还得和余生约了看电影呢。”
里面“喵呜”了一声,陈声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还养了一只猫啊?”
许纤尘脸不红心不跳,脱口而出掩饰道:“捡的流浪猫。”
陈声嗤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许纤尘白了他一眼。
陈声嗅了嗅空气中,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好像嗅到了一丝男人味。”
许纤尘脸色一变,敲了下他的头说:“你怎么谈个恋爱,变得跟个女人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
陈声尿急,也不具体展开陈述了,急赤白脸的进入卫生间。这时,门口玄关处传来动静,没想到竟然是陆潮生走了进来。许纤尘并不知道为何他今日会这么早回来,忙把他往外面推,让他先出去避一避,陆潮生一头雾水,并不明白许纤尘在搞什么鬼。
许纤尘语焉不详道:“来不及解释了!”
这时,原本只是为了上一个卫生间里的陈声却发现了巨大的猫腻,洗漱台上竟然会有两支牙刷,甚至还有剃须刀,牙刷的话,如果说其中一支是备用的,虽然理由牵强,但也还说得过去,但剃须刀的出现就实在太过分了吧,总该不会是许纤尘用来刮腋毛的吧?当他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就撞见了眼前徐纤尘与陆潮生双方拉扯的一幕。
许纤尘的心“咯噔”一响,这下,真的说不清了!
三人静默了好一会儿,视线在空中交汇,良久,陆潮生幽幽的说道:“我还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先上楼去了,你们先聊。”
眼看着陆潮生消失在楼梯口,陈声将视线重新回到许纤尘的身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直到事件已经发生了好一会儿了,但他仍然不敢相信刚才所看到的一切,“许纤尘,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我还真小瞧你了。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我差点都以为你对男人没兴趣呢,结果您老人家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还真让人措手不及呢,直接就跟对方合住起来了,还骗我说是公司安排的别墅。”
“你听我解释,”许纤尘扶了扶沉重的额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确实是公司安排的别墅。”
陈声他老人家往沙发上一躺,翘着二郎腿,抱着双臂,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来,道:“我倒要看你还能怎么编?你该不会说,你们俩是因为巧合才住到一起的吧?”
许纤尘点了点头,“事实证明,确实是因为巧合。”
“许纤尘,你够了,”陈声的音量拔高了几个度,“虽然说,你谈恋爱的对象是陆教授陆大钢琴家,但你不能因为我们之前有过赌约,就死不承认你俩之间的关系吧?在我眼里,你可不是那种不敢愿赌服输的人啊?”
等等,怎么又跟赌约扯上关系了!
许纤尘觉得这事越说越乱,“你在想什么呢,你那个约定我都差点忘了。事实上我和他之间真的没什么关系啊?要不要我把他叫下来跟你对峙啊!”
“你俩现在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口径一致,我怎么能对峙得过你们啊?!算了,这不是我要跟你争论的重点,重点是,今天我听了干妈的话,原本是要带你去跟别人相亲的,但我看你现在这个生活环境,并不适合再跟除了陆潮生以外的男人接触了,要是传出去破坏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名声,还有干妈的。”
许纤尘还想解释什么,但听到这里,转念一想,如果以后可以不用跟别人相亲了,倒不如顺势推舟,让这个美好的误会暂时先存在着。
陈声站起身就要走,许纤尘突然叫住他,说:“对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和我妈说,那你要是透露出一个字的话,我就宰了你。”
陈声轻哼了一声,说道:“我懂,时机不够成熟罢了。我就跟干妈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突然痛经,不能去现场约会了。”
把陈声这座佛送走以后,许纤尘还没有松下一口气,便听见陆潮生下楼的动作,他眸色漆黑,显然刚才的对话都被他听了进去。陆潮生凉凉的声音穿透了许纤尘的脊梁骨,“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男朋友了?”
许纤尘登时觉得尴尬极了,但转念一想,吃亏的明明是自己好不好,于是挺了挺胸脯,答:“上次我帮你挡了桃花,这次你帮我一把,也算是两两抵消了。”
陆潮生轻笑了一下,“你倒是很会做交易,一点亏也不愿意吃。”
许纤尘就当他是在夸她的了。
陆潮生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沈渡今天来过了吧,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的车了。不知道你们商讨的调香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许纤尘原本愉悦的脸上又覆满了忧愁,“本来是顺利的,只是现在突然发生了点意外,一切得重新来过。对了,我想多了解了解昆剧,以便再多些新颖的灵感,可能还得去上海大剧院一趟,许遐岭是你的叔叔,想必你们之间联系会更多一些,希望你能从中拉个线,我想采访采访他。”
陆潮生顿了一下,说道:“那不巧,许叔叔最近不在上海。前段时间青春版《牡丹亭》的演出效果甚好,项目获得了国家的政策扶持,最近他正忙着在各省巡演呢。”
许纤尘愁云惨淡,“那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你还认识什么昆剧大师吗?”
陆潮生想了想,说:“其他的我接触很少,不过许叔叔临行之前,曾无意之间提起过,他把秦艽留在了上海,你要是有什么急切的问题想要请教的话,不如去她那儿问问吧。”
许纤尘心想,也就只能找她了,但是她转念又想到秦艽的特殊关系,“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陆潮生老实的说:“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倒也不重要。”
许纤尘连连道谢,“等这项目落成,绝对不会忘了你牺牲色相英勇就义的这份功劳!到时候请你吃大餐!”
陆潮生:“……”敢情他的色相就值一顿大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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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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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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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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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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