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霞沉默了半晌,最后才轻叹一声:“你们到底来找我干嘛?”
丁晴这才有机会开口:“我们是想来问问看,当初谢金阳和龚筱雅结婚的时候,有没有录像留下来?”
赵彩霞叹了口气:“唉,村里人结婚哪会讲究那么多?都是乡亲们帮忙,随便张罗一下,只要热热闹闹的就行了!”
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丁晴稍微有些失望,但是苏仲却好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问了一句:“婚礼那天,来的人都是村里的乡亲吗?”
“那当然了。”赵彩霞的情绪又重新激动起来了,“龚家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们,那天他们家一个人都没有,都是我们这边的人。唉,早知道这样,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有没有不认识的人,比如说自称是新娘的朋友?”
这个问题抛出来后,赵彩霞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人我没见到,但是收到了一份很贵的份子钱!”
接着,她就说到了这件怪事:
婚礼那天,很是热闹。虽然有钱的亲家公和亲家母都没有出现,但是想到儿子终于成家立业了,赵彩霞笑呵呵的,热情地招呼着前来的亲戚朋友。
当地的规矩,红白喜事是要吃流水席的。十六张大圆桌摆在了院子里和家门口外面的路上,来往的乡亲们随礼后入座,随吃随走。桌子不动,席面不断。
赵彩霞招呼着宾朋们的同时,一双眼睛也会不住地打量家门口支着的那张方桌。方桌上铺着一块红布,后面坐着两个记账先生。他们负责统计随礼的金额。
谢家村的经济发展尚可,但是村民们一般都比较吝啬,随礼也只会在两百元左右。
当时赵彩霞也只是偶尔看几眼,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招待客人上。等到婚礼结束后,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过了记账本仔细算清楚。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贪财,二来则是算清楚自己是亏是赚。这次给儿子谢金阳操办婚礼,着实花了不少钱,但是也省去了彩礼、房、车这样的大头儿。算下来,还是赚了不少的。
可是在算账的过程中,赵彩霞却发现了一份数字很奇怪的份子钱——1314。中国历来讲究讨彩,图个吉利。婚礼随礼都是整数,有零有整也就算了,关键还带有3、4这样不吉利的数字。这令赵彩霞很不爽,觉得这个人是故意咒他们家的。
很快,赵彩霞就瞄了一眼名字,想知道是谁这么不讲究,当她看清楚之后,却辨认不出来。
赵彩霞对苏仲说道:“名字歪七扭八,跟鬼画符似的,看不懂。”
“那个记账本还在吗?”
赵彩霞摇了摇头:“早就丢了,我们这儿没有留那个东西的习惯。”
苏仲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丁晴也明白了,1314,谐音一生一世,按照苏仲的推断,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可惜赵彩霞上了年纪,根本不懂其中的内涵。在婚礼上随礼1314,很明显是对新人之一念念不忘。考虑到谢金阳与龚筱雅的条件,这个人显然是冲着新娘来的。
赵彩霞见两人的表情,马上说道:“虽然说这事过去没几年,但是我年纪大了,记不了那么清楚。不如你们去村东头的老九家问清楚。村子里的红白喜事,都是他管账。”
问清楚了谢老九家的住址后,苏仲和丁晴便去了那里。
谢老九,全名谢金耀,算起来虽然和谢金阳一个辈分,但是足足大了他二十岁。谢金耀长着一张紫堂脸,皮肤黑种透亮,将近一米九的个子,一副身材孔武有力。不像是负责管账的,倒像是一个卖力气活儿的。
面对上门警察的询问,谢金耀一拍脑门:“对对对,是有这回事。这年头谁随份子不是掏个整数啊,要不我也不会记这么清楚。”
那一天,谢金耀和同村的一个后生坐在了门口的方桌后负责记账。每一个来到的客人递上红包,后生都要打开看清楚,高喊一声:“某某某,贺谢家喜事,礼金二百!”
他每唱一嗓子,谢金耀都会用毛笔舔饱了墨,在大红色的记账本上如实记下来。
闲下来的时候,谢金耀和这个后生就聊起了天。后生不无羡慕地说道:“唉,这下你兄弟大阳可算是有福啦,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换我,我少活十年也愿意呀!”
谢金耀却不以为然:“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这媳妇儿漂亮不能当饭吃,你看谢金阳的妈这么难拿,他自己条件又不好,这样的媳妇儿能守得住啊?”
后生咧嘴笑了:“得了吧,你就是羡慕人家,直说就行了,这有什么呀?”
“呵呵,你呀,真是不懂深浅,你忘了当初武大郎怎么死的啦?”
两人一阵大笑,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红包甩在了二人面前,紧接着有个声音响起:“我自己来吧。”
两人一抬头,见面前站着一个人,这人的样子很奇怪,戴着一顶鸭舌帽,还有一副太阳镜,他低下头,直接拿过了记账本和毛笔,刷刷两笔就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在礼金那一栏中写的是壹叁壹肆。
写完后,他将笔一丢,转身就进了院里。
后生拿过来看了一眼,问谢金耀:“这不对呀,这写的是什么呀,哪有随这个数的?”
谢金耀看后,打开了桌上的红包,十三张一百的,一张十块的,还有四张一块的,果然是一千三百一十四块钱。他也觉得纳闷儿:“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咱们只管记账,旁的事甭管。”www.xiumb.com
后生又仔细看了看这个数,小声说道:“我现在信了你刚才说的话了。”
谢金耀皱眉看着他。
后生说道:“1314,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是谐音一生一世啊,现在年轻人常玩这个。我看呐,这个人是忘不了新娘。这大阳刚结婚,绿帽子就戴上了。”
谢金耀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嘘——这话可别出去传,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了。”
说完了这件事后,谢金耀对二人说道:“我这人不喜欢惹事。赵彩霞那老太太最混蛋了,我们要是说了,她非得跟我们急眼不可,所以我就没理这茬儿,婚礼完了,把钱给她也就拉倒了。”
“记账本上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谢金耀摇了摇头,皱眉说道:“看不清,但是我知道这个人有毛笔字的底子,而且很好,他应该是故意不让我们看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是因为写得了毛笔字,所以才做了记账先生。小的时候在这上面下过苦工,这人学没学过毛笔字,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写得壹叁壹肆四个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但是那个名字,是故意画花的。”
苏仲问道:“能说一下他的长相吗,比如说脸长什么样,身高多少?”
“真看不出来,我们醒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笔拿过去了,低着头就写。写完了就进院里了,后来我还去院子里呢,但是都没有看到他。当天人很多,应该是他趁人不注意走了。”
丁晴由衷地佩服苏仲,一切都让他说中了。两人在回去的路上,苏仲也十分笃定地说道:“这个人,百分百就是凶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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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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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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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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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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