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人民公园即将关闭。看到苏仲还在往里走,门口值班室的保安打开窗户喊了一声:“喂,要关啦,别往里走啦!”
苏仲根本没有理会,消失在了黑暗中。
保安叹了口气,最近夜宿公园的流浪汉很多,他也没有坚持。生活不易,还是给人家一点儿方便吧。
苏仲来到了中心湖,他围绕着湖水走了一圈。来的路上,他查了一下资料。中心湖是一座人工湖,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只不过因为地处公园中心而被这么称呼的。m.xiumb.com
湖水最深处足有六米。
夜晚的视线不好,苏仲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来照明。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如果没猜错的话,案发地点应该就是身后的这座凉亭了。
亭子大小适中,八角形约有二十平米左右,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将凉亭和湖水相连,中间距离仅有十余米。苏仲转身走进凉亭,站在这里眺望着漆黑的湖面。
这时候,苏仲忽然觉得脑后有点儿异样。他回头望去,只见有一条蛇盘桓在了他后面,身子径直垂了下来,悬在了半空。苏仲吃了一惊,但等他看清楚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并不是什么蛇,只是搭建凉亭内部顶层的一根竹竿从中间裂开了,垂了下来。
苏仲稍后又沿着小径走到了湖边,这里并没有设置护栏,只是用几块青色的石头稍加阻拦,旁边立着一块白色的板子,上面用朱红色的大字写着:水深危险,严禁游泳。
可惜,这个告示如今看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苏仲想到了丁晴提到过的一个细节:在凉亭中发现了一双黑色的高筒靴子,凶手杀害了龚筱雅,为什么要把鞋子脱下来呢?
苏仲仔细看了一下,这些围挡在湖边的石头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稍微抬腿一迈就能过去了。他心中似乎有了一个答案,但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持这个想法。
想到这里,苏仲不觉笑了一下:恐怕自己这个答案,女友丁晴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吧。
“嘿,干什么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
苏仲扭头望去,原来是公园里一个巡逻的保安。一辆蓝白相间的电动车停在了路边,保安下车慢慢走来,眼神中带着狐疑。
苏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听说白天在这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是是是,还穿的红衣服,你快走吧,当心遇到鬼!”保安说完后,转身要走。
苏仲却又问道:“尸体是怎么发现的?”
保安转回身来看着他:“你到底是干嘛的,警察?”
苏仲没说话。
但是在保安看来却是一种默认。他索性走过来对苏仲说明了详情。
每个星期,中心湖都会被清理一次。清洁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人们都叫他老杨。昨天又是清理河道的日子,老杨像往常一样驾着船来到湖中心,用手里的网兜清理着垃圾。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不远处有个红色的打个物体起起伏伏的。
老杨心里纳闷儿,在湖里丢点儿垃圾他也忍了,但是丢大型垃圾就过分了吧?老杨把船划过去,却发现这像是一个人,穿着红色的衣服,双手被反绑,头发散开飘在了湖面。
血红的长裙,惨白的皮肤,乌黑的长发,碧绿的湖水……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得老杨大叫一声。公园的管理人员到场后,迅速打捞尸体以免引起恐慌。同时报警,还派人维持现场秩序。
保安说到这里,点上了一支烟:“一开始我们还以为老杨是在开玩笑呢,谁知道竟然是真的!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事呢!”“监控中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白天你们不是查过了吗?只有这女人一个人进公园的画面,没见有人和她一起呀。我想啊,是有人约了她来这里,然后才动的手。”保安这时候又有点儿怀疑了,“你们警察之间不互相通气吗?这都查过了。”
苏仲没说话,独自离开了。
保安看着他的背影,徐徐吐出烟雾:“可真是个怪人。”
夜深了,喧嚣的长霞市重新归于了夜晚的平静。霓虹灯也渐渐熄灭,令人拍案叫绝的夜景失去了一半以上的色彩。
而与此同时,一个人拿着油画笔,在一幅画布上勾勾画画,他的嘴角带着鬼魅的笑容。而他手中的画笔,舔满了红色的“颜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寥寥几笔,他便将画笔摔在了地上,“啪”,深红色的颜料四溅开来。他得意地望着地面飞溅的“颜料”,捎带着望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那个人。
那个人,半个小时前还很狂妄,如果他肯悔过道歉,不至于会这样,这是你自找的!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具尸体,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哀伤。
他当然不是同情眼前这个男人,他同情她。他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稍稍愣了愣神,就离开了这里。他已经在这附近观察了半个月了,他可以熟练地避开那些摄像头。这个男人,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他觉得自己很帅气,好像哥谭市的蝙蝠侠——替天行道。
天亮后,丁晴将相关卷宗的电子版发给了苏仲,苏仲很快回复道:“死者的衣服,拍一张清晰的背面照片给我,尤其是臀部位置,我要高清的。”
这语气,倒像是一位领导给下属发号施令。
丁晴很无语:“知道啦,死变态!”
她亲自去了一趟证物室,拍摄了那件红裙子,按照苏仲的要求,还给了臀部几个特写。照片发过去了,她问了一句:“这样可以吗?”
苏仲这次却没有回复。
真是想不通他要干什么。
而最奇怪的是,接下来一连几天,丁晴都联系不上苏仲了,他好像失踪了。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就连去他家里都没有见到他人。
汤颜泽对丁晴说,苏仲倒是去过一次她那里,还询问过龚筱雅的几位学生。
丁晴听到这个消息后,多少有一些放心了。自从认识苏仲以来,哪次侦破案件他不是这样工作的?由他去吧。
但是这一次苏仲并没有光明正大地参与到警方的工作中来。刑侦支队这边的工作,丁晴还是要做的。这几天,他们询问了龚筱雅的学生以及朋友。但奇怪的是,一直没有联系上她的父母。
案发五天后,龚筱雅的父亲才出现了。这是一位很苍老的男人,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生意人,反而有点儿落寞。他的一只手夹着香烟从来没有停过,一支接一支地抽。紧皱的眉头也从来没有舒展开过。
尽管这个男人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但是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丁晴坐在了他对面:“龚先生,节哀。”
这位老先生的手轻轻颤抖着,半晌说出了一句话:“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事发这么多天,为什么你今天才来?”丁晴一上来就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虽然和龚筱雅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丁晴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不明白为什么她父母对她会这么冷漠。
龚父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因为……这女儿不听话,她不认我这个爸爸了呀!”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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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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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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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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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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