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看着黎湛清的双眼,仔细说道:“我一开始确实想过,从这里到达对面楼顶的天台,少说也有五十米的距离,那么凶手到底是怎么过去的呢?吴仁杰的尸体摆放必须务求精准,所以凶手一定要过去,亲手布置现场。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大概是在150斤左右,加上矮胖的吴仁杰……”
苏仲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丁晴提醒他道:“一百八十斤。”苏仲点点头,转而继续对黎湛清说道:“这就是三百三十斤了,还有一个冰板,至少也要几十斤。也就是说,必须确保这个机关可以承受住四百斤的重量。”黎湛清似乎有着充足的自信,他笑道:“苏仲,你仔细看看我,我可不是超人,也没长翅膀,我不会飞啊!你别说我借助了滑翔伞啊,那东西我没玩过。”他又故作沉思说道:“不过那东西的基本原理我是知道的,需要很长的助跑距离。对面的天台面积不大,就这么点儿,我胆小,可没胆子在上面玩。”
“你不需要滑翔伞,只需要搭个桥。”苏仲气定神闲地说道。
邓毅爵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黎湛清笑得更大声了:“你没睡醒吧,我还搭桥?拜托你看清楚,这里什么都没有,我靠什么搭桥?五十米的距离啊,你以为这是条水沟啊?说跨就跨过去了。”
苏仲笑而不答,只是慢慢扭头,看向了堆放在角落里木料。
黎湛清笑容倏失,瞳孔渐渐放大了。
苏仲说道:“其实我今天花费了一番功夫,查了很多的资料,我的做法一定没有你熟练。因为你可能做过无数次的训练了,而我……还是第一次尝试。”说着,他招呼邓毅爵等人来帮忙。把木料抬出来,放在了地上。
苏仲将这些木料摆放整齐,然后就开始搭建了。搭建的手法很特殊,每一根头尾相压,组成很复杂的几何图形。随着工作的进行,渐渐的,大家面前呈现出了一架桥的雏形。这是一座拱桥,弧度并不大,但是长度已经足够了。苏仲只靠着几十根木料,居然真的搭建出了一架桥!
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大家才完成了这项工作,苏仲说道:“好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黎湛清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不……不可能,这座桥长度是够了,但是结实吗?你刚才说过我背着吴仁杰,还有冰板,这座桥连一个固定的钉子都没有,根本不行的。再说了,我怎么把这座桥架到对面?我一个人根本扛不动!”
苏仲说道:“黎湛清,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快速走到了空中花园的后面,指着楼下枯草地的一块大石头说道:“你就是借助了它!”
说着苏仲转身对童伟交代了几句,童伟轻轻点头,叫上孟俊师和张伟光,三人下去了。苏仲接着将桥翻了过来,像是一只船。Χiυmъ.cοΜ
苏仲则将这座桥拉到了花园边缘的栏杆边。过了一会儿,童伟他们把那块石头搬了上来,还拿来了一条绳子。苏仲将石头绑在桥的另一端,这端抵着栏杆。他将绳子绑好后,抱着那块几十斤重的石头从三楼扔了下去。
绳子瞬间绷直,桥左右摇晃着,苏仲走到了另一端,轻轻将桥的这头搬起来。
只听“呼”的一声,整座桥立了起来!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这座桥犹如腾跃的蛟龙,一跃而起,然后倒向了对面的楼顶。“啪”的一声,系着绳子的那一端完美地靠在了对面的楼顶,这端则牢固地卡在了空中花园的栏杆上。大家都没有想到,苏仲竟然完美复刻出了凶手的手段!
黎湛清身子要晃了两下,他踉跄两步,险些站立不住。他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去,口中喃喃念叨:“不……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苏仲回头看了他一眼,信步走到了桥上。丁晴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儿,这座桥毕竟只是木材搭建的,真的是否足够牢固还是未知数。但是苏仲恰恰就稳稳地站在了上面。他就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仙人,凌空站在了飞架的“拱桥”之上。
“黎湛清,这种木材叫铁桦木,据说硬度超过了钢铁,当然,你应该比我懂。它的牢固性不言而喻,当然可以承受住四百斤的重量。而且,你也可以先运过去尸体,再运冰板,分两次完成。做完这一切后,你将石头解下来,系在另一端,朝着花园后面的草地扔下去,这座桥自然就拽回来了。”
苏仲说完,跳了下来,说道:“你很聪明,知道懂得借助这些工具做一座桥。可惜呀,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但是还留下了一些痕迹。”他指了指木材的边角。
铁桦木的硬度很高,但是搭建桥的过程中,相互磨损,边角还是出现了一些痕迹。如果不是刻意为之,很难有这些痕迹在。
寒冷的冬夜,黎湛清只觉得冷汗直冒,他的嘴唇哆嗦着,良久之后才说出了一句:“证据呢,证据在哪儿?”
苏仲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只封口的塑料袋,里面有一只烟蒂。
看到这个,黎湛清瞬间变色了。
苏仲说道:“上次我去你家,从你的书房里发现了这个。同样的,我今天让法医加班,在吴仁杰的背部也发现了一些唾液组织。我想,应该是凶手过于兴奋,施暴过程中留下来的。只要请警方比对一下,应该就有结果了。”
听到这句话,黎湛清再也站立不住了,双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邓毅爵一挥手,聂文昭和张伟光上前,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苏仲把证据交给了邓毅爵。邓毅爵由衷叹服道:“苏仲,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黄教授为什么那么器重你。”
苏仲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什么。黎湛清作案手法确实很狡猾,要不是看到了小孩子掉落的积木,他也不会想到这些。他此刻只是有一些惋惜,黎湛清是他的朋友,更是凶手。苏仲作为一个刑侦人员,亲手揭发了他的罪行,这令苏仲的内心多少显得很失落。
“别让他在里面挨欺负。”苏仲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邓毅爵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安排。”
冬季的夜里,远处传来了爆竹声,眺望之下还可以看到绽开的烟花,要过年了。苏仲走到了一边,坐在了冰凉的藤椅上,拿出锡酒壶喝着。
“案子破了,你还喝啊?”丁晴背着双手走过来,面带笑容地问道。
“啪”的一声,一朵硕大的烟花从她的背后绽放开来,将她映衬得更美了。恍惚之间,苏仲仿佛像是看到了卢津瑶,他一度产生了错觉,呢喃道:“津瑶……”
“你说什么?”丁晴没有听清。
苏仲猛然醒过神来,低着头不说话了。
丁晴坐在了他对面:“你刚才可真厉害,我以为犯罪心理学只能够进行犯罪侧写呢。”
苏仲没有接话,还是低着头。在他看来,这件案子没有想象中那种畅快淋漓的胜利感,有的只是失落。
“新年快乐!”丁晴忽然对他说道。
苏仲抬起头来,看到了丁晴微笑的容颜,心中的不快遁去了不少,他也不禁笑了一下:“新年快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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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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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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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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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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