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晴本来不打算露面的,但苏仲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她偏偏就大大方方地出现了。她不声不响地走到了父亲的身边:“老爸。”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丁耀功差点儿把手里的棋子扔出去!“干什么你?神出鬼没的,吓我一跳!”
“老妈让我来接你回去!”丁晴嘴上对父亲这么说,一双眼神却瞟向了苏仲。
苏仲不动声色,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值得丁晴用这副口吻说这种话的,估计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了。
“回家着什么急啊?看见这盘棋没,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好好杀杀他的威风!”丁耀功说完,拿起了一枚炮,“我先打掉你的卒,能杀一个是一个!”
丁晴无奈,抬头看了看天气,紧紧身上的羽绒服问了句:“你不嫌冷啊?”
“不冷。”没想到,丁耀功和苏仲同时说了这样的话。丁耀功嘬了一下牙根儿,对苏仲说道:“啧,小伙子,我说你别那么积极性吗,我女儿问我呢!”
苏仲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
丁晴在内心也憋住了笑。其实她刚才那句话,更像是习惯性地问苏仲。这一次,反倒是自己的老爸自作多情了。丁晴对于象棋一点儿都不懂,在旁边站得无聊,于是便拿出了手机,顽皮地给苏仲发了一条微信:“最近怎么样?”
手机响了,苏仲拿出来一看,愣了一下。
“小伙子,下棋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专心点儿行不行?”
苏仲把手机攥在了手里,说了一声:“还好。”
丁晴知道,这是苏仲在回答她。
但是丁耀功却皱起了眉头:“好,好什么好?这样赢了分心的你我也不光彩啊!”
丁晴又发了一条:“我老爸这人是不是特讨人厌?”
苏仲看到后,仍旧说了一声:“还好。”
丁耀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小伙子,我说你没毛病吧?我也没问你话,你自问自答什么呢?”
苏仲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
丁晴继续发过去:“你千万不能赢,一定要输,要不然我老爸不肯走了。”
苏仲“嗯”了一声。
“苏仲,你可是答应了,要不然以后有你好看的。”
手机铃声此起彼伏,苏仲也无法集中精神了,何况对面的秃顶老头儿已经面露不悦之色。
丁耀功皱眉道:“小伙子,你跟你老婆说一声,就说下完这盘棋就回去啦,有什么话回家说行不行?”
苏仲装好了手机,主动和丁耀功聊起了天:“大爷,这是您女儿?”
“对啊,我的宝贝女儿,漂亮吧?”丁耀功看着棋盘,嘿嘿笑了两声。
“做什么工作的?”
“警察啊!所以你小子别作奸犯科,说不定哪天落我手里!”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丁耀功是警察一样。
苏仲说道:“你女儿还没有男朋友呢吧?”
“可不是嘛,我和她妈都愁坏了。这丫头,眼光高,一般人是看不上了。”
苏仲还不到三十岁,可此时却和六十岁的丁耀功聊得火热,仿佛两个老年人在聊家长里短。气得丁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这个年纪,也该找个男朋友了。我和市局的刑侦支队长还算认识,姓邓。要不要我给她介绍一下?”苏仲明知故问,更像是戏耍丁晴。
丁晴气得在父亲的背后张牙舞爪,威胁苏仲。苏仲却权当没有看到。
丁耀功摆弄着手里的棋子:“你说的是那个小邓,叫……叫邓毅爵的吧?那是我女儿的领导啊,他们俩天天见面,就不用你引见了!”
“哎哟,是我唐突了,对不住啊。”
“没事。”丁耀功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也是好心。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这小伙子人还不错,可惜结婚了。要不就给你们说合说合了。”
丁晴在一旁差点儿没跳起来:“老爸,你胡说什么呢?”
苏仲笑了一下,故意看着丁晴说了一句:“是呀,令嫒我是无福消受啦。将!”
谈笑之间,他竟然已兵临城下!轻轻的一声“将”,令丁氏父女骇然,悔恨交加。丁耀功后悔自己没有看清他的棋路,而丁晴则恼恨苏仲骗了他!ωωω.χΙυΜЬ.Cǒm
“你……你……”丁晴伸手指着苏仲,气得手指都哆嗦了。
“刚才我没注意,来来来,再来再来!”丁耀功摆着棋子。
苏仲没有任何异议。两人摆上了棋子重新开始。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的11点多了,丁晴的手机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母亲打来的。她轻叹一声,接通了:“喂,老妈……别提了,一个混蛋缠住了我爸,不让他走。”
丁耀功听到这里,看看面无表情的苏仲,他觉得女儿言语失当,喊了声:“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行,我马上带他回去,嗯……好,不用给他留了。”挂断了电话,丁晴得意看了苏仲一眼。可苏仲此刻全身心地投入了到棋局之中,似乎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
丁耀功这一局走得大开大合,他这时候也有点儿慌了,毕竟时间太晚了,妻子都打电话来催了。相比于之前稳重的棋路,这次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考虑。就连丁晴都看出来了,老爸这一次毫无赢的希望。
她打定了主意,万一这一局老爸再输,她无论如何都要带人走。
但没想到,苏仲的棋路更快,几乎在丁耀功刚刚落子之后就走棋。落子声此起彼伏,两三分钟,棋盘上只剩下了不到十枚子。
丁耀功得意地大笑:“哈哈,这回你还不死?将军!”
苏仲笑了一下,弃子认输:“我输了,佩服佩服!”
“哈哈,我可算找到你软肋了。到底是年轻人,心浮气躁,下不了快棋!得了,回去你好好琢磨琢磨,明天我们再来。”
丁耀功起身,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腿都麻了。幸亏苏仲和丁晴一左一右扶了他一把。丁耀功摆了摆手:“没事没事,那个,小晴啊,把棋收了。”
丁晴收着棋盘棋子,苏仲也上前帮忙。丁晴回头看了一眼志得意满,哼着小曲的父亲,低声对苏仲说道:“算你识相,要不然有你好看的!”她虽然不懂象棋,但是也知道苏仲刚刚那一局是故意让的。
苏仲却笑了一下:“你这算是恐吓我吗?警察恐吓,应该怎么判?”
“你……”丁晴一时语噎。
“小晴啊,收拾好了没啊,该走了。得想想办法回去怎么跟你妈说呢!”
“哦,来了。”丁晴转身要走,却不忘对苏仲叮嘱道,“你听好,以后不许赢我爸!”说完,她转身跑过去追上了父亲。
苏仲站在原地,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然后转身而去。一个人沿着江边慢慢走着,仰头看看天空悬着的圆月。他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没想到,这个爱钻牛角尖的老爷子竟然会是丁晴的父亲,父女俩真的一点儿都不像。
另一边,丁晴开车带着父亲回家,路上也不禁想到了苏仲:这个苏仲,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儿也不听话!一想到这里,她不禁莞尔一笑。
“你笑什么呢?亏你还笑得出来,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帮我替你妈说好话吧!”丁耀功此时才犯起了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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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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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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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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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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