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刚哆哆嗦嗦地指着窗外:“外面,外面着火啦!”
“还等啥呢,我们赶紧去救火!”同房的老人掀开了被子,拉上黄刚就往外走。
他们来到了走廊中,见其他房间的人也都出来了。就连几个病患也都拄着拐要出来帮忙。大家走了没几步,却看到了田牧快步走了出来。他已然换好了一身睡衣。
“田院长,着火啦!”有人急切地喊道。
“各位,咱们赶紧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家纷纷下楼,到了外面。只见图书馆已经被大火所包围,滔天的烈焰仿佛是一只肆意扭动身躯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向众人示威。
还没靠近火场,就能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温度。
“哎呀,怎么会这样啊!”“都别愣着啦,赶紧救火吧!”大家议论纷纷,七手八脚地开始帮忙。
黄刚急得直跺脚:“哎呀,有人还在里……”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捂住了嘴巴。黄刚悄悄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田牧,他一脸的焦急,加上周围声音嘈杂,似乎并没有听到黄刚在说什么。
众人有的拎水桶,有的从在水龙头上接上了橡胶水管,数道水柱喷射出去,但是根本压不住火头。图书馆里都是易燃物。
因为疗养院资金紧张,位置又偏僻,消防队只来检查过一次,这里的消防措施并不到位。火焰如同一头凶猛的怪兽,嚣张地吞噬着一切,而渺小的人类除了徒劳地忙碌,一无是处。
黄刚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唉,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那样的场面,那场火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村民们听说了,也都赶来帮忙,但火势一起来,根本压不住。当时我们院里的两个老人也被困在了房间里出不来,是一个叫苏景铭的人冲进去救人的。”
听到这个名字,苏仲心头颤了一下,却没有在外表表现出来。
黄刚接着说道:“那两个人是救出来了,可是苏景铭又被困住了。最后还是田院长想都不想就冲了进去。直到消防队来了,这火才算是扑灭了。天快亮了,在火堆里发现了一个人,都已经烧焦了。我知道,那就是葛兴敏。”
“你们是怎么发现死者是葛兴敏的?”
黄刚说道:“我是知道的。田院长当时看到死了人,也大吃一惊,他让人去叫葛兴敏来。”
天蒙蒙亮了,尽管大火已经扑灭了,但是空气的温度还是很高。一堆灰烬之中,有几处还冒着青烟。那具“不知名”的尸体扭曲着,头歪在了一边,一张已经辩不清楚长相的脸正冲着大家。
“这里怎么有个人啊!”“完啦,这……这是谁呀?”“唉,可怜啊,被烧成了这样。”众人或害怕,或忌讳,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查看情况。最后还是消防员上前,抬走了这具烧焦的尸体。Χiυmъ.cοΜ
“葛副院长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人?”田牧罕见地发怒了,“还想不想干了?”
众人噤若寒蝉。这位院长平时一向是以儒雅示人,大家从未见过他动怒。
黄刚看看周围,悄悄将田牧拉到了一边:“田院长,死的人可能就是葛副院长。”
“什么?!”田牧很吃惊。
黄刚不敢把这个消息公布给大家,只能是压低了声音,对田牧讲出了昨晚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他……他……唉。”田牧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看着黄刚,“这么说,葛兴敏昨晚偷偷在图书馆抽烟喝酒。”
“我看见他身边确实是有酒瓶子,但是抽烟……我记不清了。当时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的。”
“狐朋狗友,一起喝酒怎么不可能一起抽烟呢?”田牧低声骂了一句。他谨慎地看看四周,对黄刚说道:“黄大爷,这件事情先不要对别人说,我们等警方的鉴定报告出来吧。”
“哎。”
黄刚终于把陈大妈带给他的食物吃完了,他还珍惜地捡起掉在衣服被褥上的残渣丢进了嘴里,说道:“最后那个死人真的是葛兴敏。可是你们的那个什么报告出来后我就傻眼了,明明有两个人,怎么成了葛兴敏一个人抽烟导致大火了呢?呵呵,这算是你们的工作失误吧?”
苏仲不是警察,倒还无所谓。这句话说得邓毅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火灾现场的勘验并不简单,现场肯定会遭到严重的破坏,很多证据被付之一炬,所以有偏差是难免的。
苏仲想了一下,说道:“你觉得在图书馆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说了嘛,那是葛兴敏的朋友呗,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要不那么晚了,为什么会在图书馆呢!”
“你是怎么离开疗养院的?”
“唉,别提了。葛兴敏死了,最着急的是我这样的。没有了那玩意儿,我怎么活得下去啊?有几次毒瘾发作了,我死去活来的。关键时刻,我想起了一个人。”
钱小伟,葛兴敏亲口对黄刚说过,这个人也是从葛兴敏那里拿毒品的。鱼找鱼,虾找虾,乌龟单找大王八。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黄刚就想去找钱小伟商量对策。
钱小伟的房间离他并不远,这两天也在难受,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这两天什么都吃不下,护士都来检查好几遍了,还以为他得了什么重病呢。
趁着没人,黄刚捅破了窗户纸:“老钱,你这不是病,是想抽一口了吧?”
钱小伟大惊,正要驳斥,黄刚却笑着说道:“别激动,我和你一样,以前也是在葛兴敏那里拿货的。”
钱小伟愣住了,他明白了什么意思:“老哥哥,那你有没有办法啊?我……我真的快要难受死了。你知道这滋味儿不好受啊,生不如死!”
黄刚感同身受,重重点了一下头:“嗯,我明白,我全都明白。可葛兴敏死了,我们也断了粮食。我正想找你商量这事呢!”
钱小伟毒瘾发作,身上痒得厉害,他一边拼命抓痒一边说道:“葛兴敏的办公室现在还空着,东西也都没来得及收拾呢。要不我们去看看,万一他留下了什么呢!”
黄刚觉得这事不大可能,但现在身上难受得紧,两人一拍即合,前往那间办公室。
人走茶凉,办公室的门都没锁,一推就开了。里面的布局还要原来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两人对这个地方都已经很熟了,当即开始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黄刚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翻,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嘴上不住地念叨:“在哪儿呢?在哪儿呢?藏哪儿了?”
“找到啦!”钱小伟突然叫了一声,黄刚扭头望去,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烟盒正冲黄刚晃着。这只盒子,正是葛兴敏平时用的那个。
黄刚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迫不及待一把手就抓住了。两人慌乱地打开了烟盒,激动地就差喊出“万岁”了。十支又粗又白的毒烟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其中。
两人各自拿了一支,点上后吸了一口,目光迷离,神游天外。只觉得压抑了几天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舒坦,真他娘地舒坦!
“你们干嘛呢!”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两人扭头望去,吓得脸都白了,来人正是院长田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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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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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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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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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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