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候开始,黄刚,这位年逾六旬的花甲老人就变成了一个瘾君子。他开始私下里向葛兴敏买毒品。起初,只是三五天买一次,财力也尚可支撑。但是随着后来毒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加上葛兴敏把价格提到了一个天价。黄刚就再也支持不住了。
在一个深夜,这位老人跪在了葛兴敏的面前,鼻涕眼泪都混在了一起。这并不是他悔恨交加,而是毒瘾发作的病兆。他死死地抓住葛兴敏的衣服:“葛副院长,葛副院长,求求你让我抽一口,就一口,求你了!”
葛兴敏冷笑一声,从怀里慢慢拿出了那只精致的烟盒,慢慢放在了桌上。
从始至终,黄刚的双目都紧紧地盯着这只烟盒,这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全部希望。他恨不得一把抢过来,但是尚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不敢这么做。
葛兴敏又笑了两声:“东西呢,就在这里,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葛副院长,我……我已经没钱了,你一支烟要价一千,我女儿给我的生活费都给您了。求求你,给我一支,就一支。”
葛兴敏突然站起身来,一脚将老人踹翻:“他妈的,你以为我是田牧啊?老子不是做慈善的。没钱你可以想法啊,去偷去抢去杀人!找我哭又有什么用?”
“别这样,葛副院长,我真的快要死了,你给我,求求你给我一支好不好?”眼看铁石心肠的葛兴敏无动于衷,他突然迅速地爬到了桌边,劈手夺过了烟盒。
没想到,葛兴敏一脚踏过来,踩住了黄刚的手。
黄刚疼得叫出了声:“啊——!”
葛兴敏就这样踩着老人的手,慢慢蹲下了身子,狞笑着说道:“黄大爷,没听过一句话吗?不问自取视为贼也。你老人家这是犯法呀!”
“葛副院长,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救我,你快救我!”黄刚只觉得手骨都要断了,疼得直咧嘴,可是和犹如跗骨之蛆的毒瘾发作比起来,这点儿疼痛又算不了什么。
葛兴敏说道:“好,其实也很简单,你现在跟我出去一趟,去送货。只要你能把货物安全送到买家的手里,我就给你一支,让你顶一下。这也算是劳动换取报酬了,怎么样?”
黄刚此刻根本不做他想,为了得到那支特殊的香烟,刀山火海都敢去。他当即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好,我去,我去!”
那天晚上,葛兴敏开车带着毒瘾发作的黄刚来到了市里的一家ktv,在偏僻的小胡同里,浑身哆嗦着的黄刚把一个包裹严实的方形物品交到了一个胖子的手里。
做完了这一切,黄刚回到了车里,冒着绿光的眼睛看着葛兴敏,嘴角都流出了哈喇子。
葛兴敏大笑:“哈哈哈哈……瞧你那点儿出息!”他拿出了一支香烟丢给黄刚,脸上挂着蔑笑。
黄刚手忙脚乱地抓起来叼在嘴里,哆嗦着手,打火机摁了三五次才给点燃了。吸了一大口,这一瞬间,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件事更舒服的了。
葛兴敏在旁边点燃了一支普通的香烟,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苏仲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帮他运毒了?”
黄刚点点头:“我反正都这么年纪了,也不怕死了,干脆就直接说了,你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那场大火呢?”
“三年前那次?”黄刚想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
三年前的那一天,白天的时候黄刚替葛兴敏送了一批货,地点就在方家集,而且只是一带罂粟粉,虽然说这东西也违法,但总比毒品罪过轻。所以他这一次的“工作”无比轻松,他回到疗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黄刚要“烟”抽。
黄刚哂笑两声:“妈的,你这老东西倒挺容易的。”不过他也没有为难黄刚,拿出一支毒烟甩给了他。
到了晚上,黄刚等大家都睡下了,这才偷偷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支足以令他魂牵梦绕的“宝贝”偷偷摸摸地走到了楼上的天台,把门关上后才放下心来,拿出打火机点上了。
一口下去,只觉得灵魂都出窍了。从脚底舒服到了每一根头发梢,怎么一个爽字了得啊!此时的黄刚,早已不是那个痛斥葛兴敏罪恶的正直老头儿了。在毒品的诱惑下,好人可以变坏,坏人可以变恶,恶人可以不计后果。没有特例。
苏仲不禁想起了一个新闻,北京的一个音乐教师,才华横溢,面容甜美。只因为要证实给吸毒的男友看,毒品是可以戒掉的。这个前途无量,仅二十多岁的女孩儿主动吸毒,结果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朝吸毒,十年戒毒,终生想毒。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在吸毒者看来,在毒品的诱惑面前可以放下一切,包括你的尊严。
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黄刚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抛弃了他的一切;可是一支烟抽完,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饮鸩止渴,没有比这四个字更能贴切吸毒者的纠结心理了。
黄刚内心挣扎,却不舍得丢掉手里的毒烟,他一直抽到了过滤嘴,这才小心翼翼地掐灭,把烟头装进了兜里,准备明天出去的时候丢远点儿。正要离开这里,忽然,他发现图书馆那边亮着灯,有个人影晃来晃去的。xiumb.com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黄刚走到了天台边,隔着栏杆向那边张望。突然,他看到了靠在墙边,坐在地上的葛兴敏。他两只眼睛紧闭着,瘫坐在那里。
黄刚还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没错呀,这就是葛兴敏,这是怎么了?是睡着了吗?这么晚了,他为什么会在图书馆?
黄刚想要下楼去看看,这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蓦地又发现了一个情况——图书馆里有一个人影走来走去。黄刚震惊,居然还有一个人!
这人是谁他不知道,从当时的角度来看,他只能看到这个人的下半身,看不清楚对方的脸。这个人走过来,一伸脚把几只空酒瓶踢到了葛兴敏的身边。
他还在葛兴敏身前站了一会儿,接着,这人的右手上抬,再次垂下来的时候伴随着一股烟雾,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儿。
他们居然在图书馆喝酒抽烟!疗养院三令五申禁烟禁酒,图书馆内更是重点的监护区域。虽然葛兴敏是副院长,但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黄刚心里好奇,想要下去看看是谁。
黄刚下楼还没走到门口,就差点儿和刚刚进来的一个人撞在一起。
“黄大爷,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这个人竟然是田牧。
“哦……田……田院长啊。”黄刚不敢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幕,万一葛兴敏被开除了,自己以后也就没有指望了。他怔然许久,说了句:“睡……睡不着,我想出去走走。”
田牧笑了:“太晚了,还是早点儿休息吧。走,我送您回去。”说完,搀扶着黄刚往回走。
黄刚无计可施,在内心自己安慰自己:没事,估计是黄兴敏带他的朋友来了,两个人喝多了,外来人不懂疗养院的规矩。
田牧送黄刚回了房间,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黄刚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他翻了个身,面对着窗口的位置,忽然透过薄薄的窗帘,看到外面闪着忽明忽暗的光。那种光没有固定的形态,不像是手电筒发出的原型光圈或者其他。
黄刚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叫道:“火!是火!着火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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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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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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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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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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