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将这些卡片钉在了墙上,录音笔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着:“那场大火,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啊。当时方家集的村民们都赶来帮忙了,可这火越烧越大。隔着十几米都能能感觉到受不了。那……”
葛兴敏被杀一定是出于凶手的某种诉求,换句话说,这就是其作案动机。但是动机会是什么呢?为财杀人,这一点肯定可以排除了。如果是这样,没必要在疗养院动手。何况葛兴敏身上的现金也没有多少。
为了钱,引发了这样一场大火,必然会惊动警方,这不符合为财杀人的特征。剩下的只有情杀或者仇杀了。葛兴敏常年在疗养院里工作,长时间不回家,情感生活简单,要说情杀,似乎也不大可能。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了,就是仇杀!苏仲的目光一一从其余的三人名字中掠过去,包括苏景铭。凶手选择在疗养院动手,多半儿是熟悉环境的人,这是内部作案。那么剩下的工作,就是在疗养院的内部人员中排查与死者葛兴敏有关的人了。
苏仲面对着白墙,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他的目光渐渐定格在了苏景铭那张卡片上:如果是你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次日,丁晴一早就收到了苏仲发来的一条微信:调查与葛兴敏有仇的人。
丁晴叹了口气,觉得苏仲说的简直是废话。杀人当然是有仇啦,难道是杀着玩的?她昨天已经问过疗养院的人了,大家都反映葛兴敏性格温顺,细致入微,和每个人相处得都很好,没有听说和什么人结仇。
丁晴怀疑苏仲有没有仔细听询问录音,她回复道:“苏大侦探,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这些我昨天都已经问过了。”
苏仲没有再回消息。此刻的他,正在赶往方家集的路上。方家集距离疗养院近在咫尺,如果疗养院里没有收获的话,说不定方家集会有什么消息。
他这次的行动并没有知会丁晴,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主意。在没有确切的线索之前,没必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苏仲乘公交车来到了方家集村落,上次只是路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村子。
村子里很安静,路边偶尔能看到几个玩闹的孩子,和躲在阴凉处聊天的老人。苏仲走村子南边走到了北边,最后又走了回来。村子并不大,一会儿就能走个来回。
几个老人注意到了苏仲,边看着他边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苏仲见他们的举动,便走了过去:“大娘,我打听个事。”
可能是见他面生,大娘的警惕性很高:“什么事?”
“村长家在哪里?”
这位老太太还没有来的及回答,另一人就开口了:“村长不在,你有事还不如找村支书呢!顺着这条路往北,看见右手边的一个大红门就是了。”
苏仲点头致谢,随后就按照老人的指引找到了村支书的家。叫门后,见是一个妇女在院子里洗衣服:“你找谁啊?”
“请问这是方家集的村支书家吧?我是来找他的。”
妇女点点头,冲屋里喊了一声:“当家的,有人来找你了。”
“谁呀?睡会儿觉都不踏实,真是的。”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拖鞋短裤,光着膀子,手里拿着蒲扇走了出来。见到苏仲,他一愣:“你找我?”
苏仲说道:“你好,我是心理研究所的,有点儿事想咨询你。”
村支书怔然,他甚至不明白什么是心理研究所,接过了苏仲递过来的名片,他尽管一脸的茫然,但还是让苏仲进了屋,扭头对自己的妻子说道:“切半拉西瓜拿过来。”
两人进屋坐下后,村支书给他递烟,被苏仲婉拒了。
村支书只好自己点上了一支,摇着蒲扇说道:“心理研究所是干啥的?”
苏仲笑了一下,这个命题很复杂,对于心理学的门外汉来说很难解释得通。所以他只好尽量简单化,说道:“主要是给人做心理康复治疗的。”
“哦,”村支书恍然大悟,“那就是医生呗。”m.χIùmЬ.CǒM
这么说也没错,不还有个职业叫心理医生嘛。苏仲也没有纠正他的认知。
此时,那个妇女切好的西瓜放在了茶几上。村支书接着问道:“那你来找我是因为啥事啊?”
“是这样的,我最近要和田院长那边的疗养院合作,帮助那里的老人进行心理康复治疗。”“嗯嗯,这是好事,吃西瓜,先吃西瓜。”他谦让了一下,拿起了块西瓜吃了起来。
苏仲没有动,继续说道:“我跟几位老人聊过了,大多数人都提起了三年前疗养院曾经着过一次火。这件事您应该知道吧?”
“噗噗。”村支书吐出了两颗西瓜子,说道,“太知道啦!当年都上了新闻了。那天晚上,全村的壮劳力都去救火啦!还是我张罗的呢。”
苏仲点点头:“我想知道具体的详情。”
“你不是医生吗,咋还管这事?”村支书感觉很奇怪。
“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也是工作需要。”
村支书于心理治疗一科全然不懂,他木然地点点头:“这事啊,也都过去了三年了。我就记得那晚正睡着呢,有人哐哐砸我家的门,还喊着出大事啦。我赶紧爬起来了,开门一看,是住在我们隔壁的方老三。”
方老三一见到村支书,就急切地说道:“二叔,坏啦,医院那边着火啦!”疗养院与医院,在村民们眼中也没有什么区别。
村支书扭头朝着那边望去,只见火光冲天,已经映红了黑夜。
他赶紧说道:“老三,赶紧招呼大家,能帮忙的全都过去,家里有什么锅碗瓢盆的都带着,去救火!”
“哎!”方老三又急匆匆去挨家挨户地拍门叫人。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十分钟,村子里就聚集了一帮年轻人。村支书一招手,这些人拎着水桶端着盆,朝疗养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到了那里,只见火势蔓延,已经吞噬了其中的一座建筑,就连二楼也能看到时隐时现的火焰。疗养院里乱成了一锅粥,院长田牧正在指挥大家:“快,快,拿橡皮管接上水龙头啊!”
“院长,院长!”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张大爷和陆大爷被困在屋子里出不来了!”
“哎呀,这……这这……赶紧找人救啊!”田牧也慌得六神无主了。
这时候,一个老人却不管不顾,他从村民手里抢过了一桶水,兜头泼在了自己身上,跑进了图书馆隔壁的那间屋子里。
“都别愣着啦,赶紧他妈的上!”村支书见情况紧急,急忙招呼大家救火。
可是,这几十桶水下去,于事无补。在这种灾难面前,人类的力量真的太渺小了。
苏仲静静地听着,没有搭腔。他知道,村支书口中冲进火场救人的那位老人正是苏景铭。
村支书吃完了西瓜,掐灭了香烟,这才说道:“万幸啊,那两个姓张姓陆的老头儿都被救出来了。可是救人的那位老爷子又被困住了。田院长一听,二话不说就冲进去了,拼死才把那老爷子给拉出来。等到出来的时候,他身上的白大褂都烧没了一半儿。”
“火情是什么时候才控制住的?”
“天都快亮了吧。消防队来了之后,又忙活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把火扑灭了。房子是甭想了,都烧塌了。副院长还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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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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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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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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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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