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却马上打开了房门,推开门后,只见苏景铭正坐在了沙发上,和妻子贾继娟交谈着。对面还坐着白惜兮。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苏景铭表情痛苦,贾继娟在旁边愁容满面。白惜兮却是天真地笑着。
听到了开门声,三人同时望向了这边。见苏仲回来了,白惜兮连忙站了起来,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看看他,又看看对面的苏景铭,低下了头去。
贾继娟看着儿子,眼神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苏景铭站了起来,嗫嚅着叫了一声:“小仲……”
这一声,仿佛就是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苏仲勃然大怒。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两只手狠狠揪住了苏景铭的衣领:“谁叫你来的,谁叫你来的?!”
“小仲,你这是干什么,快松手!”贾继娟急忙上前拉扯儿子的手。丁晴和白惜兮两人也赶忙上前:“苏仲,你不能这样,先松手,松开!”
但苏仲的力气太大了,任凭众人怎么拉扯,他都没有松开。
苏景铭看着暴怒的儿子,面带羞愧:“小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知道错啦!”
“你知道错啦?”苏仲厉声嘶吼着,“你还知道自己错啦?我告诉你,过不去,这事它永远过不去。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给我滚,滚!”
苏仲一用力,将苏景铭掼倒在地。
贾继娟狠狠打了几拳,带着哭腔喊道:“你这是干什么啊,他怎么说也是你爸啊!”
“不是,他不是。我没有爸爸,我爸早就死啦!”苏仲冲母亲喊道。
丁晴和白惜兮搀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苏景铭。苏景铭宛若没有灵魂一般,全身软趴趴的,他老泪纵横,看着儿子:“小仲,我真的知道错啦,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啊!”
苏仲看着他,双目圆睁,恨不得喷出怒火,他说道:“当初我妈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可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让我们母子俩就当你死了。没错,这么多年来我爸早就死了,我他妈没爸爸!”说完这句话,他不顾众人劝阻,拖着苏景铭往外面走去,将他推出了家门。
“苏仲,你冷静一点儿好不好?这样做,事情根本解决不了!”丁晴喊了一声,希望能让苏仲冷静下来。
没想到,苏仲却恶狠狠地看着她:“都是你,是你在捣鬼。你是故意拖时间,让惜兮接他来的,是不是?”
丁晴知道瞒不住了,她看了看一旁害怕的白惜兮,朗声说道:“没错,就是我,我不想看到你们父子俩这样!”
“那你可以不看!”苏仲的声音比他还要大。
“你说什么?”丁晴没想到他的情绪竟然这么激动,她恨恨说道,“我只是想要帮你。”
“你这不是帮我,你这是在害我,我不需要!”
丁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恶狠狠地瞪了苏仲一眼,转身离去。
“丁姐姐……”白惜兮要追出去,可又犹豫了,她也对苏仲说道,“苏仲,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家,你……”
“你闭嘴,我等会儿跟你算账。”
趁他们争吵的时候,贾继娟到了门外去安慰自己的丈夫。不料苏仲这时候出来了,他拉起蹲在地上的母亲,对那人说道:“苏景铭,你听好了。我苏仲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再敢来的话,我对你不客气了!白惜兮!”
他最后这一声,吓得白惜兮抖了一下。
“这老家伙的行李在哪儿?”
白惜兮机械似的指了指墙边。苏仲走过去,拎起那两只包,一手一个全都丢了出去。“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苏景铭心都要碎了,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拍着门板:“小仲,求求你小仲,开门啊。我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可我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头,我得到报应了,难道你这还不满意吗?”
他哭喊声凄惨,但是任凭他怎么叫。这门都没有开过,里面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过了很长时间,苏景铭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没有希望了。老人摸了两把眼泪,弯下腰去,拎起了两只行李袋,步履蹒跚地朝着电梯走去了。
下了楼,走不两步,却听到了有人叫了一声:“苏伯伯。”
苏景铭觑着目朝那边瞅,看到了丁晴。
半个小时后,在路边的一家面馆里,苏景铭对着面前的一碗面长吁短叹。
“苏伯伯,你多少吃一点儿吧。”
苏景铭摇了摇头,满脸的苦楚。
“你放心,苏仲那边我会去劝他的。”丁晴这句话说得有点儿违心。刚才两人争吵的时候,苏仲的态度太过分了。丁晴至今想起还忍不住生气。
“没用的,谁都劝不了。虽然说这么多年没见了,但是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最清楚了。”苏景铭忍不住悲从中来,浑浊的泪珠滴落在了面碗里,“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对呀。”
这父子二人太像了,什么都不肯说。丁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导。她只好问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唉,这把老骨头,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我……我还是回疗养院吧……”
丁晴点了点头:“那一会儿我送您去。”
下午三时,丁晴开车将苏景铭送到了养老院。苏景铭只让她开到了门口,没有让她送进来。他一个人拎着两只大大的行李袋,佝偻着背,挪动着脚步朝着疗养院走去。
看着老人孤单的身影,丁晴忍不住感慨。不管是怎样的过节,苏仲的行为都太过分了。不过丁晴也想好了,她不会再管这件事了。苏仲有他的苦衷,何况自己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
田牧今天例行检查各位老人的身体状况,来到了202病房的时候,看到了苏景铭坐在了床边,两只手撑着床,头低着,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
丁耀功的老战友老隋小声说道:“唉,别提了,今天上午有人来接走了他,说是家人团聚。谁知道还不到一会儿工夫呢,就让人送回来了。老了老了,都是累赘啊!”老隋的语气无限感慨,颇为感同身受。琇書網
田牧叹了口气,走到了苏景铭的身边,蹲下了身子:“苏大爷,你别太伤心了。在这里,你还是我们的家人。”
苏景铭看着他,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他呢喃说道:“他为什么不认我呢,为什么啊?我都知道自己错了,我都给他道歉了。他要能原谅我,我给他跪下都行……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他一边拍打着床,一边哭喊着。
田牧知道老人现在情绪激动,不能受到刺激,赶忙控住了他的双手,说道:“快,让护士过来给他打针镇静剂。”
夜晚,苏仲一个人怎么都无法安睡。他坐在了窗边,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拿起手边整瓶的饮料喝了一口。
贾继娟躺在了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巾。
丁晴也同样翻来覆去难以安睡,两只手放在了脑后,就是忍不住去想苏仲父子的事情。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
说是不再管了,那还想什么?丁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脑完全不受控制。
要想调解他们父子间的矛盾,必须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去问谁?这父子二人都讳莫如深。想来想去,丁晴忽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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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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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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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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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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