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刚看看这两人,说道:“苏仲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发火的,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白惜兮叹了口气:“可是现在苏大爷只知道伤心,一句话也不说;这事要是去问苏仲,话还没说呢就得被她骂一顿。”
“不赡养老人,要是苏大爷追究起这件事来,苏仲的麻烦小不了。到时候我一定亲手把他抓起来!”丁晴带着恨意说了一句。
谁都知道这是气话。之前两人合作侦破案件,虽然说丁晴一如既往看不上苏仲,但也不至于因为家事就把人抓进去。
“惜兮。”丁晴叫了一声,“你就住在了苏仲那里,必要的时候把老人接回去吧。”
“啊?这……”白惜兮为难了,她只是借宿在了那里。何况房子是苏仲的,不经他允许就把苏景铭接回去,万一到时候出了事情,恐怕难以收场。
丁晴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说道:“放心,他要是敢闹事,你就报警!我一定帮你。”
“可是……”白惜兮还是觉得这么办不妥。
“我看,这是个法子。”颜刚也开口了,“不用管苏仲那边,先想办法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苏仲生气也晚了。父子没有隔夜仇,不管怎么样,苏大爷始终是他的父亲,他不会做得太过分的。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开导开导苏仲。”
既然自己的导师都开口发话了,白惜兮只得同意了。但是她内心却是一阵苦笑:只怕他们二人把苏仲想得太简单了。
丁晴接上了父亲丁耀功后,就驱车离开了,还带上了白惜兮。丁耀功在车里一个劲儿地感慨:“唉,都说养儿防老,可看看老苏,呵呵,生下来的儿子都不愿意搭理他。”
丁晴知道这一定是有什么缘由的,她的职业病犯了:“老爸,你常来这里,知道一些什么吗?”
丁耀功嘿嘿笑了两声:“老苏这人啊,平时人还不错,就是有的时候不爱说话,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丁晴和白惜兮不禁同时在内心吐槽:还真是亲父子。
丁耀功继续说道:“反正我老战友之前说,老苏亲口说过他没有家人,无儿无女。也不知怎么会蹦出一儿子来。”
“还有吗?”
“没啦,我平时是来找我老战友的,又不是来找他的,只是说过几句话。”
丁晴驱车出来,沿着海边的道路行驶,忽然在海边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一个人。他迎风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只锡酒壶在往嘴里灌。明明是可乐,却被他喝出了酒的感觉。这个人正是苏仲。
白惜兮打开窗户要招手,没想到被丁晴喝止了:“别理他,让他站在那儿发呆吧。”
“对对对,这样的人,对亲生父亲都不孝顺,迟早天打雷劈!”丁耀功附和着。
汽车驶远了,丁晴不由自主地往后视镜望去,苏仲就那样站着,像是一尊雕塑。
第二天白惜兮从床上醒来,去洗手间洗漱,看到了门口摆放的苏仲的鞋子。原来他昨晚回来了,那么远的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白惜兮想了一下,敲了敲苏仲卧室的房门。
“嗯……”里面半天才应了一声。
“我一会儿去买早餐,你吃什么?”
一阵沉默过后,传来了一声:“不吃了。”
白惜兮轻叹一声,去洗漱了。她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昨天丁晴出的那个主意,这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真是的,感觉好端端的,一口锅突然甩了过来。白惜兮洗漱完了,从洗手间出来,却看到苏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电话。
“是……行啊,辛苦你了,老白……嗯,好,路上注意安全。”苏仲说话有气无力的。
白惜兮想起来了,她问道:“今天是四奶奶要来了吗?”
“嗯……”苏仲恹恹地应了一声。
“太好了。”白惜兮心里有了主意。苏仲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和,不代表他父母间关系不和啊。何况夫妻间没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趁着苏母到来,把苏景铭接过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万一有什么事情,还有苏仲的母亲劝导,谅苏仲也不敢怎么样。
她已然决定好了,明天就把苏景铭接到家里来。
当天下午四点,苏仲的母亲贾继娟来到了天麟府小区。苏仲急忙下楼迎接,白惜兮再次打开门后,只见自己的哥哥白长礼和苏仲一起陪同着一位老太太站在了门口。
说是老太太,其实还不到六十的年纪,只是模样苍老许多,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很深。她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布置。
“妈,到家了。哦,这是我跟你提过的白惜兮,老白的妹妹。”
白长礼呵呵笑道:“鬼丫头,没给你四叔家添麻烦吧?”
“哼,你以为跟你一样啊,走到哪里都是麻烦!四奶奶,快进来,把行李给我吧。”
贾继娟很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了。”
苏仲搀着她进了屋子,她还不时张望着屋子里的陈设:“这都是你布置的?”
苏仲笑道:“是啊,朋友们帮忙,只是简装了一下,没花多少钱。妈,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我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您就住东边那间房。”
贾继娟叹了口气:“唉,别那么费心了,我住两天就回去。”
“妈,你怎么还想着回去呢?”苏仲接了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
“我是舍不得那几个老邻居。”
苏仲有点儿生气了:“别提他们了,那样的邻居就会看热闹,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
白长礼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依我说您就住在这儿,平时苏仲还能照顾您。另外,也得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这个鬼丫头!”说着,他轻轻拍了一下白惜兮的后脑勺。
气得白惜兮用力打了回去。
贾继娟看到这一幕,会心地笑了。
“您住在这儿还热闹点儿,旁边有超市和菜市场,买什么都方便。”苏仲还在劝着母亲留下来。
贾继娟微笑着说:“我是怕给你添麻烦,你平时工作那么忙。”
“不麻烦不麻烦!”还没等苏仲开口,白长礼就在旁边挥着手,“您要是不答应,苏仲该怪我办事不利了。是吧,苏仲?”
苏仲懒得理他,耐心对母亲说道:“您先住下来,一会儿收拾一下,我们晚上出去吃。”
贾继娟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下来。
晚上,方家集养老院里。一轮圆月从海边升起,月光透过窗户撒进了病房里。苏景铭怎么都睡不着,他坐在了床边,目光迷离地望着窗外的圆月。
隔壁床上丁耀功的战友老隋鼾声此起彼伏,睡得很沉。但苏景铭毫无睡意。如果今天没有碰到他该有多好啊,自己也可以像这样没心没肺。可偏偏在这时候遇上了。m.χIùmЬ.CǒM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感慨造化弄人。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懊恼,他悔恨,但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他恨我是应该的,我当初不应该那么绝情的。苏景铭如是心想,他多么渴望时光能够倒流,他如果面对那时候的自己,一定狠狠地抽自己一大嘴巴。
想到这里,苏景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老泪纵横。他紧紧地攥住了床单,控制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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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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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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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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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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