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儿臣没有……”赵元祐愣住了神,刚喃喃否认了一句,忽而明白过来,随即哇地嚎啕一声,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儿臣没有啊!天地良心!父皇明鉴!儿臣没有那个心思!从没有动过那个心思!燕安府尹……儿臣不熟,真的不熟,是他自己想要巴结儿臣,所以才主动派人给儿臣透露消息,儿臣是无辜的,儿臣什么都没做过!”
“燕安府尹要巴结你?”赵弘瑀忍不住冷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眼见你闯了大祸、即将落难,他还会上赶着去巴结你?是他疯、还是你疯?还是你觉得朕是个傻子,轻易就能糊弄?”
尽管被人戳穿,但赵元祐此时已无退路,所谓兔子急眼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他?他心下一横,只能咬死不松口,即便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也得拉上个垫背的才算不亏。ωωω.χΙυΜЬ.Cǒm
“父皇明鉴,儿臣不敢骗您?儿臣句句属实!儿臣也不知道他为何在这个时候对儿臣大献殷勤……父皇若是不信,可以找他来和儿臣对质!儿臣倒要看看,是谁在恶意中伤,栽赃陷害,一定要置儿臣于死地?”
赵元祐义正辞严,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番话说完,他涨得脸红脖子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然而过了许久,赵弘瑀都没有说话,只示意欢招将那小吏带了下去,并没有质问他任何问题。
眼见如此,赵元祐心里犯了毛,他猜不透赵弘瑀是何用意,惊惧、愤怒之下竟生出一丝委屈,连眼圈都红了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谁会栽赃陷害你?你若说得有理有据,朕倒是愿意替你讨个公道。”
没想到眨眼之间,赵弘瑀的态度天旋地转,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赵元祐不敢大意,只可怜兮兮盯着他,想要从那细微的神色变化来洞察他的真正用意。
赵弘瑀仍旧站着,没有过多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赵元祐实在看不透,又想着事已至此自己哪还有退路,索性心一横以头抢地。
“父皇请恕儿臣斗胆,若儿臣含冤而死,谁会拍手称快?”
“谁?”
不知赵弘瑀是不是故意装傻,赵元祐稳了稳神,铆足了全部勇气,带着哭腔说道:“父皇,儿臣要是死了,朝里就太平了,天下就太平了……”
话音未落,还未等他将最后一个尾音拖完,赵弘瑀已经从御阶上快步走了下来,直直冲到他面前,抬起手来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死到临头,还要拖你哥下水?!狼子野心!畜生不如!”
赵元祐捧着那热辣辣的半边脸颊,愣怔地盯着赵弘瑀那骤然变得怒气腾腾的脸,震得整个心肝脾肺都在发抖,哆哆嗦嗦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欢招反应灵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赵弘瑀拉退几步,一脸赔笑地替他顺着气:“陛下,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气,动气伤身。杜御医千叮咛万嘱咐,让您再不可再生气,不然……”
“不然怎么?不然朕会和之前一样几乎病入膏肓,对吗?”赵弘瑀怒气冲冲瞪了欢招一眼,直瞪得他大气不敢出,只低着头唯唯诺诺,“这个逆子,还想像上次那样,趁着朕病危跑到宫里来抢他哥哥的东西吗?不要以为朕不吭声,就以为自己能浑水摸鱼、瞒天过海!那次朕只是象征性给你个教训,并没有让你肉疼,你以为朕是为了什么?朕是不想让你我父子、你们兄弟之间闹得毫无体面可言!你是朕的儿子,该给你的,朕绝不吝啬,但不是你的,你也别痴心妄想!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死心,还想拉你哥哥下水给你垫背,朕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坏?!”
“儿臣……我……”
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赵元祐终于明白了一点——赵弘瑀早已有备而来,他知道的,远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他根本不是想从自己口中得到什么,他所做的一切,就像一个老练的猎人,布好了陷阱,只等自己这个猎物一步一步自己掉进去。
“你以为自己有多高明?你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以为花些钱财就能把一个燕安府尹给收买了?”赵弘瑀指着他,眼底充满了鄙夷,“你第一次给燕安府尹送钱的时候,他就把你的礼单和实物全都摆到朕的眼前了。”
“什、什么?”
赵元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种被人愚弄的羞耻和愤恨如潮涌一般席卷而来。
“朕知道,你一直不服气,也不安分,所以朕想看看,若朕装傻充楞,你到底能折腾到什么地步。朕让他回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你交代他的,他必须立刻告诉朕,当然了,为了不让你生疑,他还得依照你的指令行事。杜苍庚前脚入狱,你后脚就跟了过去……元祐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你为何就不懂呢?”
想到府尹那畏首畏尾、唯唯诺诺的顺从模样,赵元祐只觉自己掉进了冰窟,抑制不住地打起来冷颤——一个燕安府尹已然如此两面三刀,那么拥趸在身侧的那些人里,到底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他已经完全没有底了。
“父皇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等我上钩吗?”
赵弘瑀不置可否,却也看懂了他眼中的恐惧,只微微摇头叹气,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萧琴娘的口供白纸黑字,已经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都交代清楚了。不仅是那个罗璧儿,还有杜苍术……你手里的人命可不止一条啊。杜苍术可是杜若的儿子,朕与杜若推心置腹这么多年,完全视他如家人,你这么做,让朕如何向他交代?”
明白自己在赵弘瑀面前已经无所遁形,赵元祐几乎只剩进的气,而没了出的气。
“父皇……儿臣,那个萧琴娘她,她是个骗子,她……她若问心无愧,为何、为何自杀?”
赵元祐灵光一闪,自以为找到了个好借口,没想到赵弘瑀根本无动于衷,甚至多了几分失望。
“她哪里是自杀?是朕交代了府尹,让他半路下的手。”
看着赵元祐越发惊惧的脸,赵弘瑀恨其不争,又叹了口气。
“她知道的太多,朕要留你,就不能留她,万一她再说出什么惊天的秘密,只怕朕就算再怎么筹谋,也救不了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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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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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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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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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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