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不对劲之处?柳无瑕拼了命地在回忆中仔细搜索。
因为过于认真,她的嘴角越闭越紧,像是一道绷紧的弦。过了半天,见她仍旧没有回应,杜霜霜忍不住着急,刚想催一催,余光瞥见洛安昭那沉静而耐心的脸,只得将已经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对了!毒药!”柳无瑕猛然睁大了眼睛,不顾身上疲惫,扶着榻边的扶手就要起来,“谋害璧儿所用的毒药,一定被扔在了花园的池子里。”
“花园的池子?”洛安昭一怔,随即又忙示意杜霜霜和瑞香将人扶住,“为何在池子里?你是想到了什么?”
“对!对!”柳无瑕连连点头,因为激动,惨淡的面颊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我真是糊涂了!这么奇怪的事我怎么一直就没想起来?!那日,我方得到苍庚派人传来的暗示,匆匆忙忙想要赶到枫林染去与他汇合,结果半路上就听到了璧儿遇害的消息。那个时候,我心急如麻,只想尽快见到苍庚,没想到却遇上了萧琴娘。我记得她当时站在池边,手上攥着一方素帕,脸上隐隐约约似有泪痕。那时,我以为她是得知消息后替璧儿伤心难过,并没有多想,可是……听见我唤她,她明显吃了一惊,手上一松,那素帕就掉进了水中。正常来说,帕子落在水上,定然很轻,可她那副帕子里像是裹着什么重物,直接就沉了底。”
“那她肯定是把装有毒药的瓶子藏在帕子里,想找个地方毁尸灭迹!”杜霜霜恍然大悟,附和着柳无瑕的说法忙不迭点头,“不是说璧儿遇害时,三哥在枫林染见过萧琴娘?如果我猜得没错,整件事应该是萧琴娘先利用璧儿对三哥的喜欢设了局,支走小豆再引来三哥,三哥进门之前,她用断肠草毒死了罗璧儿,然后躲在暗处等着三哥一步步进入圈套,而后再假装无意经过,污蔑三哥是杀人凶手。萧琴娘鸩杀了璧儿,毒药必然不能留在自己身上,于是她趁着骚乱跑到了花园里,想找个隐秘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罪证。但是她没想到,三哥已经提前约了你一道去枫林染,也就没料到你会如此迅速地出现,因而你唤她时她才会慌张,一时手忙脚乱,将那毒药和帕子一同掉在了水里。”m.χIùmЬ.CǒM
杜霜霜认认真真将前前后后的线索一一串起,直到自己觉得没什么大的破绽,这才满意地舒了口气。
“很有可能。”显然,洛安昭对这一推断十分认同,他略一沉吟,想到柳无瑕方才提到的一个细节,又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你说你见到萧琴娘时,她面上似有泪痕?”
“对,虽说那时我无心细究她,但我记得她的眼圈很红,像是哭过。”柳无瑕又默默在脑海中将那个场景回忆了一遍,瞬间明白了洛安昭为何会在意这个细节,“你是想说……既然萧琴娘对苍庚情根未断,便自然会对一切爱慕苍庚的人心生恨意,所以她不可能因为害死了璧儿而内疚,更不可能为璧儿掉泪。”
“嗯。”知她与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洛安昭轻轻点头,“不管她是被越王逼着做下这一切,还是本性使然,她对璧儿都只有恨没有爱,唯一能令她落泪的,必定还是苍庚。她对苍庚因爱生恨,即便这份感情再怎么扭曲,她心里到底还是存着些眷恋。亲口指认喜欢的人,并将其推上断头台,萧琴娘再冷血,只怕当下也会备受煎熬。爱与恨之间到底该怎么选,她真的能彻底狠下心吗?”
“她都把三哥害成这样了,还不够狠心?”一想到萧琴娘那张脸,杜霜霜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直接把她给千刀万剐了,“之前我们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非要和三哥过不去,为什么非要对三哥下狠手?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什么因爱生恨,都是骗人!若真心喜欢一个人,会尽力去成全他,让他做他喜欢做的、愿意做的事。可她呢?得不到就毁掉,那根本就不是爱,只是打着爱的幌子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说到底,阿爹和三哥恐怕也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狠心肠的人,不然就算当初是为了查明二哥死因真相,也不会就这样把她留在家里啊,真是养虎为患!”
听杜霜霜忿忿不平地发着牢骚,洛安昭亦觉气短,然而未及搭话,就听柳无瑕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既然萧琴娘对苍庚还有情,若她得知苍庚将被处死,会不会于心不忍?”
这话说得有些唐突,杜霜霜一时没能回过神,倒是洛安昭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诈一诈她?”
柳无瑕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色严峻地盯着杜霜霜:“萧琴娘知道我与璧儿身份调换的事吗?知道苍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吗?”
“不知道!”杜霜霜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阿爹吩咐过,以防万一,不要将外面的任何消息透露给她。你们入宫之后,她一直被关在住处,除了道生安排的两个人在门口守着,没有任何人进出过那个地方。”
“这就好办了。”柳无瑕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又看向洛安昭,“我们怀疑萧琴娘受越王指使,但越王不傻,知道萧琴娘待在杜府根本不会有危险,所以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救人。越王不动,我们就拿不出他们勾结的证据,事实上,是不是受越王指使又怎样?只要能让萧琴娘收回那些指认的话、说出真相,就算有一百个越王给她撑腰也无济于事。之前我们都觉得萧琴娘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铁板一块,找不到可趁之机,但如今我们知道了她的软肋,那就可以有的放矢了。死马当活马医,不能动她,但吓唬吓唬她总是可以的。”
“吓唬?”洛安昭下意识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猜到了她的计划,“你是想骗她,告诉她苍庚要被砍头,以此来刺激她,好让她自乱阵脚?”
“对!”
看着柳无瑕坚定的眼神,洛安昭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刹那间,他忽然想起方才在宫中时,赵弘瑀的脸上似乎也出现过类似的表情。
一颦一笑的相似,果然还是刻上了血脉的印记。
“那好!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两路。你亲眼见到萧琴娘将证物掉落何处,就麻烦你和霜霜小姐带人去打捞证物,我去找杜叔说清详情,制定详细计划。这一回,必叫萧琴娘再无退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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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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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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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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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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