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罗璧儿猛然抬头看向萧琴娘,而对方早已收起了笑意,正含着耐人寻味的眼神冷静地审视着自己。
直到此时,罗璧儿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没来由地畏惧眼前这个女子——她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锦蛇,冷冷地观察周围的一切动静,最要命的是,她仿佛生来具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洞察力,只要猎物露出一个小小的破绽,就会被她轻易抓住。
在整个杜府中,萧琴娘是个禁忌,没人愿意主动聊起她。之前罗璧儿也曾暗暗套过小豆的话,而小豆只寥寥数语带了过去。
当时,罗璧儿想当然地认为,小豆不想提萧琴娘,不是因为她有多不好惹,而是将她看作了灾星,仿佛只要多说几句就会沾上晦气似的。即便就在方才,当萧琴娘陪着柳无瑕一道进门的时候,罗璧儿还不曾觉到任何异样。相反,当得知此人就是杜府传言中孤魂野鬼一般的二夫人时,她甚至还有些惊讶,无法将印象中的阴鸷冷漠与眼前的巧笑嫣然联系到一起。wWW.ΧìǔΜЬ.CǒΜ
自己仅仅只是夸了杜苍庚一句,连柳无瑕都没察觉出任何不对,却没能逃过萧琴娘的法眼。罗璧儿又不傻,亲眼见到萧琴娘对柳无瑕无微不至的关切,自然就能猜到她二人关系之亲近,而一旦萧琴娘看破自己那难以启齿的隐秘,必然要替柳无瑕主持正义。
事已至此,罗璧儿终于明白方才萧琴娘为何一直坚持要支走柳无瑕——她要单独和自己算算这笔账。
望着对方那骤然警觉如鹰隼的凌厉眼神,罗璧儿心乱如麻,绝不敢再有半分疏漏。她努力地让呼吸平稳一些,稳住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的手,缓缓将碗箸重新摆正。
“二夫人慎言,我罗璧儿虽出身寒微,却也知礼义廉耻,绝不会觊觎自己姐妹的夫君。”
“是吗?”显然,这种说辞对萧琴娘并无任何说服力,她勾起嘴角,一双眼睛死死盯在罗璧儿的脸上,“嘴巴可以说谎,眼神却骗不了人,提到苍庚时,你眼里的光彩藏都藏不住。这话你也就糊弄糊弄阿碧和霜霜那样的女子吧,我在繁云楼待了那么多年,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不是糊弄!我说的是事实!”
饶是罗璧儿再胆小,也不能容忍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对自己这般冷嘲热讽,何况,听到她将自己与那些风尘女子看作一类人,罗璧儿不由怒火中烧,蹭地站起身,之前唯唯诺诺的神色一扫而光:“二夫人请自重,若无其他事,请回。”
看似随时都会被任何一丁点动静吓到的软弱姑娘,竟然咄咄逼人下了逐客令。萧琴娘不屑地笑了笑,扶着几案轻快起身,缓步朝门口处走去。
见她并未穷追猛打,罗璧儿怒气稍缓,然而还未来得及庆幸,门口之人猛然一个转身折了回来。
萧琴娘步履极快,眨眼之间就闪到了眼前,罗璧儿心里方才松些的弦骤然紧绷,后退着踉跄了一步。
“你与阿碧亲如姐妹,幼年时常在一处玩耍,时过境迁,你与她的命运却有了天壤之别。她从小衣食无忧,被父亲疼爱、被兄弟尊敬、被夫君捧在心尖上。她住在京城的深宅大院中,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而你呢?你不仅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还要仰仗她的鼻息才能活得有些人样……”
字字句句触目惊心,仿佛一把把锋利匕首,刀刀刺中罗璧儿内心最难以启齿的痛处。
“你信口雌黄!我没有嫉妒阿碧!人各有命,我不怨她,相反,我对她充满了感激……”
“对她充满感激?!那好,你现在就对天起誓!若你对杜苍庚有半点非分之想,若你对阿碧有半点怨恨,就让你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萧琴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拖到了身前,“说啊!摸着你的良心说啊!”
毫无预兆地变脸,凶神恶煞般地质问,这一切完全出乎罗璧儿的预料。她万万没有想到,萧琴娘竟有如此大的力气,随随便便便将自己彻底钳制住,半分动弹不得。
“我、我发誓,我……”
只说了几个字,罗璧儿便难以自抑地颤栗起来,那样狠毒的咒誓,她哪有底气说出口?
一切皆不言而喻。萧琴娘冷冷哼了一声,手下用了力,几乎要将罗璧儿的手腕折断。
“虚什么?”
“我没虚。”
唯一剩下的一条路便是抵死不认,罗璧儿拼命咬着牙,然而满面阴沉的萧琴娘仿若一个巨大的黑影,几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势不均力不敌的对峙只短短维持了片刻,萧琴娘终于开了恩,手下一松将人甩了开。
“其实你的感受我并非不能理解。”萧琴娘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一个重大的决心,她微微仰起头,语气不再那般狠戾,“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苍庚一表人才,又对你有恩,你对他动心,亦是人之常情。”
转变竟是如此猝不及防,罗璧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边揉着生疼的手腕,一边战战兢兢盯着萧琴娘的一举一动,唯恐她再度如捏碎蚂蚁一样掐住自己。
“你……你不去向阿碧告状了吗?”
萧琴娘转回头来,阴郁之气渐渐散去,嘴角处重又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怎么?我不逼问你,你却自己承认了?”
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对方的圈套,罗璧儿浑身一凛:“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承认,你休要乱说。”
“那你以为我会向阿碧告什么状?”萧琴娘轻哼一声,眼中杀气明显比方才少了许多。瞧她这幅神色,罗璧儿偷偷松了一口气,正忐忑不安地想着该如何应对她时,却见眼前人影一闪。
罗璧儿措手不及,被人死死钳住了下巴,不得不被迫与她的眼光对视。这一次,罗璧儿由衷地害怕起来,甚是一度怀疑那萧琴娘到底是人是鬼,明明迅如闪电却一丝声响也没有。
“看看这张漂亮的脸蛋,可不比阿碧逊色。只可惜,老天爷总是不公平,明目张胆地给予了某些人过分的偏爱。当你生不如死,为了一线生机而苟延残喘、受尽冷眼的时候,阿碧却被人好好地保护在怀中。”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萧琴娘的眼眸像极了深不可测的幽潭,仿佛浸着魔力,令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三公子对阿碧很好?”
罗璧儿像是中了魔,鬼使神差一般脱口而出。
“你说呢?”萧琴娘淡淡笑着,“他和阿碧青梅竹马,几乎每日都待在一起。当初母亲和霜霜不喜欢阿碧,可苍庚却不管不顾将人娶了回来。成亲之后,苍庚一如既往地爱她、宠她,竭尽全力帮她在这个家中站稳了脚跟,赢得了众人的喜爱。在杜苍庚眼中,阿碧就像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恨不能时时刻刻捧在心尖上。”
她的语气温柔而和缓,悄然流露着无限温情,然而这饱含深情的字字句句在罗璧儿听来却有些刺耳。
望着罗璧儿眼底倾泻而出的、毫不掩饰的羡慕,萧琴娘微微叹息。
“嫉妒吗?”
“不、不嫉妒。”罗璧儿下意识摇头,却被萧琴娘的笑声所打断。
“你这心口不一的模样可真是好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谁家莺啼闹新碧更新,第一百五十三章 情之所钟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