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你怎么来了?”
听见院中动静,罗璧儿一个雀跃冲了出来。好友多日不见,她甚是欣喜,然而余光瞥见柳无瑕身边还有一陌生人,吓得不由噤了声。
“我来看看你啊!”柳无瑕笑着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看起来这些时日霜霜没亏待你,你这小脸可比之前圆润多了。不过,你这身子怎么还是这般单薄?”
“我底子差,想要长些肉怕是也难。你放心,霜霜对我是极好的,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往我这里送。”罗璧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见那陌生人亦是垂眉低笑,便越发难为情,附到柳无瑕耳边轻声问道,“这位是?”
“哦,她是我二嫂,也就是这府中的二夫人。”
之前,柳无瑕并未和罗璧儿提过萧琴娘,至于杜霜霜,那更是满心满眼没有这个人,亦不会无缘无故说到此人。不过,自从住到杜府之后,罗璧儿私下问了小豆不少事情,便也对这位出身特殊的二夫人有所耳闻。
眼下见到本尊,罗璧儿不由一愣。在小豆的口中,萧琴娘简直是如同丧门星一般的存在,而凭着这些添油加醋的描摹,罗璧儿也不由将此人想作浓妆艳抹的狐狸精,举手投足间必是摄人心魄、动人心魂。
然而真实的萧琴娘却不御铅华、不染朱唇,那扬起的嘴角挂着一抹暖暖的笑意,宛如和善的长姐一般。
眼见罗璧儿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萧琴娘走了神,柳无瑕顿觉不妥,轻轻晃了她一下。
罗璧儿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面上微微涨红,赶忙行了个万福:“璧儿见过二夫人。”
“我与阿碧一见如故,虽是妯娌,却如同姐妹一般亲近。你既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便也不要见外了,只拿我当姐姐看便是。”萧琴娘一把将人扶住,歪着头细细打量了几圈,忍不住啧啧赞叹,“阿碧啊,果真是人以群分。瞧瞧璧儿姑娘这容貌,和你一样,可都是美人坯子啊。”
她有心称赞,然而罗璧儿却紧张得不行。对于杜府中的一切人等,她掂不准斤两,便不敢擅言,即便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在她听来仍惴惴不安。
“二夫人谬赞,乡间野草哪能和富贵堂前的芝兰玉树相提并论?我与阿碧是不能比的。”
这本是一句谦让之辞,然而在柳无瑕听来却有些别扭。她默默瞧了罗璧儿一眼,但见她眉眼低垂,一副逆来顺受的好模样。
在此之前,柳无瑕曾和杜苍庚抱怨过,说罗璧儿对她有种莫名的畏惧。若说之前她还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多虑了,可眼下听着罗璧儿极力推却萧琴娘的赞美,瞧着她诚惶诚恐的模样,这份纠结便又多拧了几分。
好在萧琴娘并未在意这些,无意间竟替柳无瑕打了个圆场:“什么乡间野草的?别听旁人胡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看向柳无瑕:“我以前也容易自轻自贱,可自从认识阿碧,听了她很多劝,如今才慢慢改了过来。咱们姑娘家最是珍贵,个个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
尽管这种微妙的疏离不怎么令人舒服,但听到萧琴娘递过来的话,柳无瑕还是将那丝不快压了回去,笑着附和道:“二嫂说得极是!你啊,以后若得了机会,可需向二嫂好好学学。”
几不可察的困窘三言两语消解于无形。见柳无瑕面上并未显出任何不悦,罗璧儿心中稍宽,探头朝门口处张望了几下。
“就你们二人过来吗?怎么不见霜霜?”
本想告诉她霜霜近来心情不大好,可话到嘴边想起萧琴娘还在侧,柳无瑕便改换口风,轻笑着解释道:“霜霜这几日不大舒服,小檬忙着照顾她,估计一时半刻也抽不了身。”
“霜霜病了?”罗璧儿一惊,想到对方近来确实露面得少了,不由心焦起来,“怪不得最近总不见她,都是小檬来得多。她病得重不重?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没想到罗璧儿对杜霜霜竟是这般上心,柳无瑕赶忙宽解道:“没事,你别着急。霜霜没生病,只是……只是近来没休息好。已经找人看过了,说是休养一段时日便好,你就别去了,去了反而惹她牵挂。”
“嗯,无甚大碍便好、便好。”罗璧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归了位,思索片刻又内疚地长叹一声,“都怪我,她那般娇贵的人,哪里照顾过别人?她定是为了将我照顾妥帖,替我考虑的事太多,这才没能休息好。”
“怎么能怪你呢?这件事跟你毫无关系,你千万别又把罪过都揽到自己头上!”
“嗯,我知道……”罗璧儿嘴上应着,面上却难掩愧疚,顿了片刻,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只顾自责,却冷落了眼前二人,赶忙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丝笑意,“难得你能来,身子好些了?我看你脸色比上次见面时好了许多,谢天谢地,终于可以不那么受罪了。”
“今日起早胸口不闷了,用了早饭之后也没想吐,想来是这个小鬼头终于肯饶过他娘亲我了。”见罗璧儿重又打起精神,柳无瑕笑着拉过她的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只是四个月而已,小腹隆起了些,虽不夸张,却与寻常女子有着明显不同。
罗璧儿像是摸到了什么神奇的宝贝,惊讶而欣喜地来回摩挲了几下:“阿碧,你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喜欢有什么用?得看人家蹦出来是男是女才作数。”一想到数月之后新生命的降临,柳无瑕虽满怀期待,却还是忍不住抱怨,“这段时日,我被这家伙折腾惨了,管他是男是女,出来之后先打他一顿解解气再说。”琇書蛧
“你也就嘴硬罢了,待孩子出生,估计你是一根汗毛都舍不得动的。”听她幼稚地赌着气,萧琴娘笑得合不拢嘴,末了,她面上笑意淡去,忽而生出几许感慨,“这辈子,我怕是没你这个福气了。”
明白萧琴娘是触景生情想起了杜苍术,柳无瑕亦不由地随着她叹了口气。若非听杜苍庚说起杜苍术死因颇多蹊跷,柳无瑕此刻定会忍不住同情萧琴娘的遭遇。可眼下,柳无瑕心中疑窦丛生,并不知萧琴娘这话到底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然而如今没有真凭实据,并不能断然认定萧琴娘就是杀人凶人,不过,宽慰的话该说还需说,更何况,此情此景也正好试探一番,好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有何打算。
“所谓病树前头万木春,二嫂也需看开些。其实,母亲和阿爹都是痛快人,他们并不愿意看你只为守着二哥而白白耽误了自己。我听苍庚说过,母亲的意思是,他们不会阻拦你,若你哪日想要重新开始,他们会尊重你的意愿。二嫂,只要你放下过往,便还有机会拥有新的幸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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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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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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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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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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